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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似乎是肯定的,这令谢星阑的心高高地悬了起来。
马车辚辚而动时,谢星阑催马,极近地靠在秦缨马车边上,又目光警惕地看向周遭一切,擦肩而过的马车,迎面而来的行人,路边叫卖的贩夫走卒,一切都逃不过谢星阑刀剑一般锐利的目光。
金吾卫衙门就在皇城之外,其内大小衙司数十,占地极大,构造复杂,又因设有牢狱,常常审问重犯,要比寻常衙门建造的更为坚实,马车一路向北,又过御街,最终在门头格外敦实森严的建筑外停了下来。……
金吾卫衙门就在皇城之外,其内大小衙司数十,占地极大,构造复杂,又因设有牢狱,常常审问重犯,要比寻常衙门建造的更为坚实,马车一路向北,又过御街,最终在门头格外敦实森严的建筑外停了下来。
谢星阑跳下马来,人就在站在秦缨马车之前,看秦缨稳稳落地,道了一声“跟我来”便往衙门内走,秦缨跟在他身后,谢星阑走几步停一停,始终与她保持三步之距。
起先还一切如常,可经过校场之时,谢星阑不对劲了,秦缨左前方放着一排红缨枪,他快步走到秦缨左前方去,秦缨右前立着两面军鼓,他又快步走到秦缨右前方去,待走到一处金吾卫汇集之地,他又连忙走到秦缨身侧,挡住了那群金吾卫的视线。
秦缨见他来来回回数次,终于忍不住道:“你晃的我眼睛都花了,你到底要走哪边?”
谢星阑沉声道:“这里许多地方不可乱闯,你莫要走错。”
秦缨看着他答非所问的模样很是不解,可接下来的路上,谢星阑此行有增无减,活脱脱像个只会横着走路的大黑螃蟹。
就在秦缨即将忍无可忍之时,金吾卫大牢到了,谢星阑此时才如常,“傅灵就在里面。”
秦缨没好气道:“我难道不知?”
谢星阑被她呛一声也不恼,自觉在前带路,但入牢房深处的巷道太过昏暗,谢星阑打着灯笼,脚步极慢,秦缨又无奈道:“敢问您在墨迹什么?”
谢星阑也不回嘴,只略快了半分,等走到审问室,谢星阑一进门便见摆好的敞椅距离放刑具之地太近,他放下灯笼,亲自将敞椅搬到了远处墙角去。
见他盯着那面墙,似乎还嫌不够远,秦缨秀眉倒竖,“你不如让我去隔壁牢房里听算了。”
谢星阑抿唇不驳,只命人将傅灵带来。
秦缨郁闷地坐在犄角旮旯之地,没多时,看到傅灵带着镣铐走了进来,她身上华服未换,可经过一夜,锦绣绫罗上沾染了不少污迹,精致的髻也散乱下来,但她显然毫不在意了,只在看到秦缨在场时,晦暗的眼瞳亮了亮。
今日审问不过是复核,许多细节都曾问过,秦缨默不作声地听着,看着傅灵哀莫大于心死之状,秦缨自己心底也沉甸甸的,这桩案子里,除了薛铭,其他受害之人皆是女子,简直是这世道的一个缩影,女子婚嫁被父亲掌控,名节对女子而言更胜一切,她们自出生起便受足驯化,不仅自负极重的道德枷锁,甚至还喜好以此攻讦同性。
而她们的父亲、丈夫,高高在上掌握支配之权,还总会成为过错极轻的一方,甚至像崔晋,他永远都会认为,崔婉得此结局,都是林氏一人疏于管教之过。
审问长达一个多时辰,谢星阑细致入微,条理分明,许多傅灵不确定之处,他都反复推敲核问,秦缨看着他一时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等核问完,傅灵忍不住道:“墨儿和环儿她们会如何论罪?”
秦缨也十分关心,谢星阑道:“审问过了,她们的确不知你的意图,不过怎么说她们也是其中一环的参与者,大罪可免,小罪难逃。”
傅灵看了一眼秦缨,哑声道:“那日走的时候,林氏曾出声威胁于我,就算衙门判案公允,伯府也会想尽办法折磨她们,我死不算什么,但我不想牵连太多无辜之人。”
谢星阑大慈悲道出实情,“林氏疯了,只怕没工夫对付傅家,你可放心。”
傅灵听得微怔,“疯了?她竟然会疯?”
谢星阑自然不答,傅灵舒口气牵唇,“好,那我便放心了,我死后不知是否有人替我收尸,若是能与姐姐和母亲葬在一处,我便了无遗憾了……”
狱卒带傅灵离开,秦缨起身跟着出来,昏暗的甬道悠长,但傅灵始终未曾回头,她清瘦的背影始终挺着,最终消失在了监牢深处。
秦缨叹了口气,“这案子会如何判?”
谢星阑道:“傅灵是官家女,但谋害的是伯府之女和薛家公子,自然是要重判的,傅仲明教导无方,鸿胪寺卿是做不成了,至于那两个婢女许会流放。”
秦缨惊道:“流放?她们不知内情,也要流放吗?”
谢星阑看她,“她们是关键一环,没有她们,傅灵没法子悄无声息的杀人,何况她们是奴籍,任何罪过都是要罪加一等的,你连这个也不知晓?”……
谢星阑看她,“她们是关键一环,没有她们,傅灵没法子悄无声息的杀人,何况她们是奴籍,任何罪过都是要罪加一等的,你连这个也不知晓?”
秦缨呼吸紧促起来,至此刻,她才真切意识到,这是个阶级分明、皇权治国的人治时代,她心中奉为公理的法律刑责在此皆不适用,而哪怕她是县主之尊,也难以改变这等现状,她心底一片冰凉,野蛮到文明相隔千年,难道要她既来之而安之吗?
她极快地冷静下来,又问:“衙门里定有大周律法公文吧?我对这些确不了解,可能叫我看看公文?”
谢星阑正担心她会回府去,却没想到她有此念,他立刻道:“有,随我来。”
出了监牢,外头秋阳早已升至中空,热烘烘地金芒落在身上,秦缨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他们沿着小道一路往西南行,路上遇见不少金吾卫差役,皆对秦缨投来疑惑目光。
没多时,谢星阑带着她到了一处阴凉的厅堂,“这是龙翊卫主簿文吏所在之处,平日里案子卷宗多在此复核,周律就在此地。”
秦缨跟着谢星阑进门,可她还未站定,便听见一人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那人又嘲道:“咱们谢钦使这是攀上了临川侯府的高枝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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