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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星阑这时寒声道:「你不会害茹娘,但你会害丽娘。」他眸光一转看向一旁的惊恐交加的纤柔女子,「我说的可对,茹娘?」
谢星阑一语落定,所有人都茫然起来,玲珑看看谢星阑,再看看「丽娘」,不解道:「大人在说什么?死的是茹娘,眼下这个是丽娘,大人记不清了吗?」
韦蒙这时也愕然道:「对啊,不是说双喜班死的是茹娘吗?」
李琼更不懂了,「湄儿回来说,当初死的那个姑娘,是这杂耍班子的台柱子,就是叫茹娘的,今日这个与她长得相似,却是叫丽娘,怎么你们又换了说法?」
她不解地看向萧湄,萧湄古怪道:「母亲,女儿说的是真的,当初死的就是茹娘,且还是死在我们跟前的,我也不知为何出了错。」
高台之上,「丽娘」惊惧交加,面无血色,却又睁着一双泪眼道:「谢大人在说什么?
民女是丽娘啊,谢大人怎说民女死了?民女虽然与茹娘长得像,但与她还是有许多差别的,民女怎可能是她?」
秦缨目光冷冷地看着她,「丽娘在两年前摔折了左腿,当时骨头错了位,这样的骨伤即便愈合,受伤处会生骨痂,短短几年内很容易看出异样,你若是丽娘,可能让我摸摸你的伤处吗?」
「丽娘」牙关一紧,奋力强撑,才克制住了往后退的冲动,她凄然道:「县主说的不错,在受伤的第一年,我的伤处的确十分明显,自己摸着都能摸到骨伤愈合的痕迹,但如今两年过去了,我的伤处已经摸不出古怪了,县主不能因为这样便说我不是丽娘。」
她说着轻咳了两声,纵然重施粉黛,也能看出病容颓唐,「我不知大人和县主为何有了此等猜想,但如此实在是太过荒谬了,我从前比不上茹娘,如今她已经死了,还非要说我是她,这可真是……」……
她说着轻咳了两声,纵然重施粉黛,也能看出病容颓唐,「我不知大人和县主为何有了此等猜想,但如此实在是太过荒谬了,我从前比不上茹娘,如今她已经死了,还非要说我是她,这可真是……」
她惨笑一声,眉眼间凄楚动人,直看得淮阳郡王几个不知内情者生出恻隐之心来,永川伯柳明礼也道:「两个人再相似,日常习惯和气态也是不同的,双喜班的人应该最能分辨她们才是。」
秦缨讥诮地弯唇,「伯爷说的不错,但这话只能落在寻常人身上,她们班子里的人除了苦练工夫,还要练唱演形表,而他们从前的大变活人戏法,全靠两个一模一样的姑娘来演,因此班主曾令她们互相模仿彼此妆容神态,模仿的久了,不仅客人们看不出这其实是两个人,便是她们最亲近的师父和徒弟都看不出古怪。」
秦缨看向玲珑,「班主或许不知,她们南下之时,早已替换过彼此,丽娘两次上台入水箱,而茹娘则出现在大变活人之后,连班主都看不出来,更何况是其他弟子?」
玲珑大惊,「竟有此事?!」
秦缨又看向万铭,「这事只有绮娘知道,当然,同演戏法的万铭也是知道的,但他没有揭茹娘和丽娘,因为他和茹娘生有私情,本就是一伙的,而无辜的丽娘,亦想试试能否自己挑大梁,于是更受了他们的挑唆——」
目光一转,秦缨盯着「丽娘」道:「你说你的腿伤早已愈合,但为何那具烧焦的尸左腿却被仵作验出了骨折的伤痕?难道茹娘这两年也摔折了左腿?」
「丽娘」面色微变,「验出了骨折?」
秦缨回头,跟在人群之中的岳灵修走了出来,他上前道:「我是京畿衙门的仵作,白日那具尸体虽然被烧的面目全非,但我们剔除了她左腿的腐肉之后,现她小腿胫骨有一道愈合留下的骨痂线,且十分明显,就在小腿脚踝往上的三寸处。」
秦缨又看向玲珑和流月,「你们应该还记得丽娘当初受伤是在何处。」
玲珑面色大震,流月也眼瞳轻颤,话说到这一步,她们再不信,也不敢质疑检验尸体所得,玲珑转身看向「丽娘」,颤声道:「茹娘根本没受过腿伤,你……所以你才是茹娘?你是茹娘吗?」
茹娘唇角微动,还想争辩,秦缨又道:「骨头上留下的伤痕,比人的胖瘦和气态更无法更改,你就算模仿得再惟妙惟肖,甚至哄骗丽娘改变膳食,令瘦的变胖,胖的变瘦,也无法改变骨伤留下的痕迹,而这一切,你从半年前就开始谋划,到了宣平郡王府狩猎那日,你哄骗丽娘与你替换,而她也早会模仿你明媚张扬的模样,这才有我们那日看到的‘茹娘"登台入水箱,继而惨死的命案,而这一切,万铭不仅知情,还是你的帮凶!」
万铭立刻道:「我——」
「你不必着急否认。」秦缨打断了万铭,继续道:「昨日你受伤,她留在最后,说你在两三月之前忽然移情于她,赠送斗篷之行,也是你刻意讨好,她在铺垫,铺垫你是杀人凶手,而银子和钥匙,你也清楚是谁放在你屋子里
的,还有你机关,除了你之外,还有谁又对戏法机关了如指,又有替换的时机?」
万铭面上青白一片,被秦缨如此喝问,任何辩驳之语都说不出了,他看向一旁的茹娘,眼底惊怒交加,想质问,却又为了保全自己生生克制,但再如何隐忍,他的表情已经说明秦缨的质问为真,众人骇然难定,都没想到竟是凶手用死者身份脱身的手段!
对峙到此刻,茹娘已失了狡辩之机,但她仍镇定道:「县主所说的这一切都是推测罢了,除了腿伤我实在是无法解释,县主又有别的证据吗?我就是丽娘,这一点我死也不会改口,茹娘再如何是台柱子,我又何必要变成她?而若真是县主说的那般,茹娘又有什么理由害我呢?」
茹娘嘴硬且冷静,言辞上滴水不漏,倒真是认定了自己就是丽娘,秦缨这时叹了口气,凉声道:「你当然不想做你自己,你和班子签了死契,一辈子都要做杂耍伎人,而丽娘却是活契,她虽然体弱多病,可她得班主看重,以后可以奔别的前程,便是在你们的戏法之中,也总是她出现在大变活人之后,享受客人们的喝彩与掌声,而你躲在阴冷的机关之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享受不到,你早就为此不平了——」……
茹娘嘴硬且冷静,言辞上滴水不漏,倒真是认定了自己就是丽娘,秦缨这时叹了口气,凉声道:「你当然不想做你自己,你和班子签了死契,一辈子都要做杂耍伎人,而丽娘却是活契,她虽然体弱多病,可她得班主看重,以后可以奔别的前程,便是在你们的戏法之中,也总是她出现在大变活人之后,享受客人们的喝彩与掌声,而你躲在阴冷的机关之中,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享受不到,你早就为此不平了——」
秦缨微微眯眸,「而你更没有想到,丽娘除了自由身,还可能有一重尊贵的身份,到了那时,你与丽娘更是云泥之别,你太不忿,丽娘处处比你差劲,但就因为你们出身不同,她便要成为高高在上的千金贵胄之躯,而你永远是卖弄技艺的伎人,于是你看着她那张脸,生出了一个阴毒的念头,既然你们长相相似,那成为人上人的,为何不能是你?」
茹娘镇定的面皮忽然抽搐起来,被大庭广众之中道出心路历程,便似被扒去了最后一件遮羞的衣物,饶是她也难以自控,她颤声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我是丽娘,我本来就是丽娘……」
「师父……你为何如此想不开?」
人群之中,眼眶通红的绮娘忽然开了口,她哭着道:「师父为何要生出害人之心啊?师父从前是那样飒然通透的人,又能吃苦,为何为了那些虚的去害丽娘?」
茹娘看向绮娘,眼瞳微缩后,摇头道:「我不是你师父——」
绮娘上前两步,哽咽道:「师父,你骗得了旁人,但骗不了徒儿的,那天晚上你来上香,只是摸了摸徒儿的顶,徒儿便认出了您,但那时徒儿不敢想这种李代桃僵之事,只以为是思念您太过,将丽娘认成了您,可徒儿如今仔细一想,只有您知道,徒儿头顶受过伤,那里再未长出头,而徒儿最不喜旁人摸那块伤处,只有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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