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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真真娴静的脸孔出现在跟前,眼神关切地望着他,问:“洲平,大晚上的,你去哪里了?”
俞洲平带笑的眼睛迅恢复到平日冷淡的样子,简短地道:“找朋友有点事。”
“哪个朋友啊?”裴真真让开道示意他进来:“是清水大队的人吗?”
俞洲平点点头,不愿多说,平静地转移话题:“裴姐刚才是要出去吗?”
裴真真俏皮地朝他笑笑,“不是,我刚才是在等洲平,听到脚步声就猜到会是你,果真,开门后就看到了你。”
俞洲平回身把院门关好,“裴姐找我什么事?”
裴真真还没说话,从屋子里头走出另一个女知青,她看到俞洲平小声惊呼了一声,跑了过来,“俞洲平,你到底去哪里了?晚饭都顾不上吃,真真快担心死你了。”语气中透着抱怨,“出门也不知道知会一声。”
俞洲平微微皱眉,看着这个叫刘禾苗的女知青,“我认为我有自由出门的权利,无义务和责任提前和谁报告。”
刘禾苗顿感不满,她和裴真真比较要好,为她抱不平道:“你什么意思?真真作为你的对象,为你提心吊胆担忧了半个晚上,你还有理了?”
裴真真焦急地拉了两下刘禾苗的手臂,“禾苗,别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想通过别人传传谣来逼迫一下俞洲平,可没让她这样没脑子地跑来质问,并自作主张地给她出头,俞洲平这人吃软不吃硬,会适得其反的。
“你不能这么纵着他。”刘禾苗不顾裴真真的阻挠,语重心长道,“会把他纵坏的,男人都是要管教……”
她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闭了嘴,俞洲平望向她的目光陡然间变得如霜刃一样冰冷锋利,她浑身打起了冷颤,听他用冷漠无比的声音道:“我想你先搞清楚一点,我和裴真真没有处对象,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没有。”
裴真真想果然怕什么来什么,俞洲平显然已经被激怒了,现在就算拉走刘禾苗也太迟了,只能见机行事。
“你说什么?”刘禾苗愣愣地扭头看裴真真,“我那天问真真,真真不是……”默认了吗?
“禾苗,你误会了。”裴真真立马打断她的话,“你那天问我,我刚好有事岔开了,没及时回答你,也怪我,后来竟忘了找你解释。”
也才两天的事,刘禾苗还记得清楚,那天她问裴真真的时候,裴真真羞涩地沉默着,好一会才有人找她拿东西的。难道说那不是默认,而是自己自以为是吗?她不太确定地去看裴真真的眼睛,得到了一个肯定是你误会了的眼神。
好吧,那就是误会吧,刘禾苗不太好意思对俞洲平道:“对不起啊,俞洲平,我误会你们的关系了。”语气一转,忍不住控诉了一下,“就算你们不是对象,真真和你关系那么好,肯定会担心的吧,你好歹也为她考虑一下下。”
回答一个人的问题,并不是只有语言才能答复,眼神和表情也是可以的,裴真真要是真不想让人误会,就绝对不可能造成误会。
俞洲平眼神越的幽深,他知道有不少人在围观着他们,也知道肯定不止一个人有这种误会,特意加大了音量,说出他以前不愿意说怕裴真真难过的话,“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义务向谁申报我的行踪,裴姐是我已故义兄的未婚妻,我和裴姐的关系仅限于此。”
闻言,裴真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只是隐在昏暗的光线下,并不明显,她难以置信地望向俞洲平,为什么突然做这么正式的声明?不是知道她提不得6叙吗?别人以后又怎么看待她?
沉默了一会,她突然红着眼眶,露出一个凄楚哀伤的笑容,像是被撕开过往藏得很深的伤口,轻声给俞洲平致歉:“对不起,洲平,让你被误会了,我应该早点把话同大家说开的。”
说完,裴真真转身缓慢地朝房间走,腰背挺得很直,显得无比的坚强又无比的羸弱,堵在女知青房间门口围观的人纷纷给她让道。
刘禾苗没想到裴真真和俞洲平是这样的关系,以往俞洲平特别关照裴真真的情况似乎都能解释通了,毕竟是亡兄的未婚妻,义兄也是兄。然后可能又怕掀开往事让裴真真难过,所以,从不提起那位义兄。
她好心办了坏事,伤了两个人,一时间,尴尬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俞洲平没有理会旁人猛然间知晓秘密忍不住开启的窃窃私语,径自去了厨房,把那份留给他已经冷了的饭加热,吃了半数林宝芝的疙瘩汤,他只吃了个三分饱,得再吃点才行。
女知青屋,裴真真在好几位女知青的安抚下渐渐稳住了情绪。那位叫小梨的女知青道:“真真,我要和你道歉,先前老是追问你和俞洲平的关系,你不说我还抱怨了一下,对不起啊。我真的想不到你们背后有那么悲伤的事。”
订了婚,未婚夫却身亡了,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小梨想想就觉得窒息。她见裴真真用被子蒙住自己半张脸,强行憋住眼泪,觉得她可怜极了,可怜之余,她又很佩服,感叹道:“我从你身上很少感受到阴霾,真真,你真的好坚强啊。”
其他人纷纷附和,只有离得稍远一点没有凑过来的一位叫杨惠的女知青微微垂眸,是真的坚强,还是根本是无情无义?
裴真真来插队不足3个月,俞洲平未来之前整个人的气质明显哀戚,这哀戚在杨惠看来悲痛有,但更多却像是为自己的处境而哀戚。俞洲平一来没几天,裴真真身上就焕了光彩,明媚艳丽。很难不让她怀疑裴真真对过世的未婚夫没多少真情,反而有意想搭上俞洲平。
裴真真不知有人对她起了疑,她哑着声音回应了小梨,“他已经去了,我却还有我的生活,不坚强又能怎么办?”
“对哦,把自己活好才是对已故之人最好的交代。”一位女知青了悟般道,朝她暗示性地挤挤眼,“真真,你这样很好,一味沉溺于悲伤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你啊,可要好好地追求新的幸福呀。”言外之意是喜欢俞洲平就去追吧,我支持你。
裴真真挤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我会的。”很好,这些人不排斥她和俞洲平在一起,不枉她刚才努力表演了一番。
也就是说,她和俞洲平之间的障碍就只有俞洲平对6叙的介怀而已,她只要制造一个和俞洲平身不由己亲密相处的机会,以俞洲平这种绝不推卸责任的性子,一定会力排众难娶她的。这样一来,她就能重回京都的权力中心。
她心里默念着,6叙,爸妈,不要怪我,我也不想的,我真的是逼不得已。
第二天上午,裴真真趁着有热心青年帮她干活时,走到用独轮车运沙子的俞洲平旁边,跟着他运了一个来回后,露出了一抹释然的微笑,说:“洲平,我昨晚梦到了6叙,梦到了我外公,以及我爸爸妈妈,他们啊,都说自己现在很好,让我不要再挂念他们,不要一直困于过往,希望我从今往后快乐地生活。”
遇到坡顺手帮俞洲平推了一把,接着道:“好奇怪,我从他们的话中得到了无限的力量,我现在确定自己以后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所以,洲平,你不用再在这里陪我照顾我了,你回家吧,你应该属于京都的。”她看着他,“洲平,不管怎么样,谢谢你特意下乡插队来照顾我。”
俞洲平回望她,轻轻撩了一下眼皮,好奇怪,裴真真神态真诚,眼波明亮清澈,话语中也能感觉到决心,但他内心竟没怎么动容,好像他潜意识里感受到了一种细微的违和。他让自己放松有些绷紧的唇角,用平和的语气说:“裴姐,你能走出来太好了,你是6哥很重要的人,约等于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也希望裴姐能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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