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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上香,但谁都明白方才过了杀机一线别说上香,就是见得真佛也未必能得静心,张明月杀了人众僧侣散去之后才默默坐在菩提树下台阶上擦拭着那柄断刀,司马云说刀该换了,但用了三年的刀就这么丢了实在有些舍不得,虽说是现在得了老爷子同行,下拜剑山时孟家大小姐更是准备了不少盘缠,本不愿意要奈何盛情难却便要了那么一些,只是如今有钱了可也不能乱花,刀能用,那便先用着,方才一刀击杀那西域番僧其实不过是瞅准了机会又猝不及防之下才能一刀得手,如若不然便是他是个张明月来都未必能奈何的了那番僧。
当真是刀口舔血,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老剑神与司马云上了香这山上的武僧便打扫方才的战场,独臂老爷子剑有收势,虽一剑斩了二十四密宗高手却并无残肢断臂,甚至连地上都不曾留下多少血迹,张明月知晓这应该便就是那名剑湛卢的威力了,素闻江湖中有不少浸营剑道之人喜好以自身精血养剑,如此养出来的剑尚未出鞘便有强大剑意,更有精通以飞剑杀人的剑道高手,湛卢虽并不曾以人的精血豢养但自出世以来剑下已是二千之数人命,又可是那些年复一日以自身精血养剑之人可比?那密宗高手若是警觉的快或许还能不至于死的那么快,行走江湖四种人最不可小觑,那便是道士,和尚,女人和小孩,这是张明月三年来总结出的经验,有道是行走江湖武功第二,眼睛才是第一。
“若我能也有一柄老爷子那般无坚不摧的利器该有多好?只是这江湖喜欢剑,好像并不喜欢刀。”
少年人独坐菩提树下自顾自摇了摇头。
“非是这江湖不喜欢刀,只因当年有春秋剑神在前,引起这江湖学剑的风潮,都说要做那仗剑江湖的剑客,总不会有人说要做那负刀走江湖的刀客对不对?”
不知什么时候司马云已到了他身后,张明月有些诧异。
“老爷子不是说让你陪他去见一个朋友,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司马云挨着张明月坐了下来。
“老爷子的朋友,并非我的朋友,过去随意打了个招呼便听不惯两人说那晦涩难懂的佛理,我自问没有佛性,也从没觉得自己会是普度众生的活菩萨。”
“说起菩萨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情,昔年这九华山的圣人便是在你后面这棵菩提树下悟禅,三十年函数终得如来青睐得佛门圣人之境,一朝悟禅便下山普度众生,谁知这众生尚未普渡便遭横祸,毕竟圣人只是红尘中人的说法,圣人也要吃饭也要吃喝拉撒不是?有件事情我倒是一直想不明白。”
“咱们这江湖数十年来也出了不少真正的轰动天下的人物,却不知为何这些人好像都活不长久一般,就说那拜剑山上的两个父子,便是纵观古今也是真正厉害的人物,可却落得个同归于尽的下场,你小子也别说孟家的事情是我一手制造,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只因他拜剑山庄上梁不正下梁歪,孟敬然方才一怒之下强借天地之力入6地神仙,我总感觉这天下背后似乎有一只不知道存在于哪里的大手搅动风云。”
“当然,这些事情并不是我们应该操心的,眼下这九华山定然是不能多呆,想必那密宗来的高手吃了亏定然会放出消息,这里不久之后就会有大军压境,你可知道老爷子为何放那密宗高手下山?其实本来可以杀了一了百了对不对?”
司马云挽了挽额前随意落下来的头,张明月印象中这人每次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便是心里升起了许多心思,从前做买卖的时候也一样,如今这习惯倒是没改。
“难道不是为了敲山震虎?”
“敲山震虎可以说是一方面,让他西域高手对我中原心生忌惮不随意来犯中原,这第二嘛,便是造势,以轩辕宏图的性子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咱们,如今又得了轩辕青山的令更肆无忌惮,他谦虚点愿意施修齐的话还好,不过想来以咱们这位大皇子高傲的性子多半不会听,到时候大军来剿灭我三人,便会让江湖再次陷入震荡当中,如此一来大皇子就会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这样便能对太子殿下更有利,其实咱们那位身处在皇宫的皇帝陛下也并非昏庸之辈,他当然晓得这其中的厉害。”
“说一千道一万,无非是一句话,轩辕青山,太小瞧了咱们这座江湖。”
对于司马云这番话张明月倒是全部听进去了,只是并不放在心上,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野心勃勃,总之我对这江湖并没有什么兴趣,我只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而已,有老爷子陪着仗剑逍遥一番,江山,天下,我张明月都不要,我只要咱们三人一直平平安安下去。”
“没有好酒,咱们可以喝劣酒,没有肉吃,咱们可以吃青菜,实在不行我张明月还能重操旧业,一把刀养活咱们三个人这点信心还是有,总之,怎么都好,我不想在这激流涌动的江湖失去身边任何一个人。”
张明月默默回忆这三年的点点滴滴。
“三年前你把我从大漠中捡回来,给了我一条命,有些恩情,需要一辈子来偿还,我不希望你搅动天下风云,是因为我不想你死的那么早。”
待负刀少年离开那棵曾经悟得佛门圣人的菩提树后,素来宠辱不惊的青衫男子才长叹一声。
“你只记住了这三年来我教你的大部分东西,可你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句话。”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
佛门说入得此门需六根清净,可人非圣贤孰能无七情六欲,老剑神一剑解了九华山之危自是被当成了九华山的座上宾,虽说有不少寺中僧人知晓解了眼前的危机马上便会有更大的危机到来,但总归对于这位老剑神的到来还是心有欢喜,有道是爱屋及乌,如此一来张明月司马云也自然成了九华山的上宾,张明月无聊之际踏遍了大半个归元禅寺,对于寺中的大概也有了了解,虽是天下有名的佛门圣地但其实僧人并没有多少,兜兜转转便来到了一处建有不少佛塔的地方,有两个武僧在此守护,见张明月前来虽碍于寺中规矩但最后还是放了行。
“施主,此地乃我佛门圣地,有我九华山历代高僧舍利在此保存,看一看便可,万不可随意打扰历代高僧清修。”
张明月不置可否,死都死了又哪来什么清修?无非是佛门的那一套说辞而已。
他张明月这三年来不信天地,不信鬼神,只信自己身后的刀。
“两位师父,只是进去观一观,大可放心。”
进了佛塔群,密密麻麻写着各代得道高人的法号,最远的已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
“几百年了,就算有舍利如今也应黯淡无光才对,生前一世名,死后也不过一坯黄土而已,当真没什么意思。”
张明月停在那修建的最高的佛塔之下,佛塔之上有明灯长燃,塔身刻有慧清二字,这慧清想来便是这九华山圣人的法号,没想到那老僧说的竟然是真的,一代高僧在此圆寂。
“死了不写俗名写法号,当真可笑,可怜一代圣人,死了连这人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都不知道,若这便是佛门圣人,我倒是有些同情了,”
张明月摇了摇头。
“入得佛门便已断了红尘,既已断了红尘如何又有必要写下俗名?或许俗名连慧清禅师自己都不记得了。”
不远处几座佛塔之下有一淡淡声音传来,张明月顺声音看去,有一身着青衣的年轻僧人正手拿扫把打扫这圣地之中的落叶,虽是将入夏,但这陵园之中仍有不少枯叶,佛门有一禅,那便是每圆寂一位高人便会种下一棵菩提树,如今这陵园四周已经密密麻麻至少数百棵,有些正枝繁叶茂,有些已经枯蔽凋零,在这陵园之中更显寂寥,年轻僧人虽算不上是英俊倒也相貌堂堂,浓眉两暼,只是身形有些太消瘦,他每扫一处便在一处佛塔之前静立一刻如此反复,张明月也不知这僧人是从多少个时辰以前就开始打扫,扫了又落,落了又扫第二遍,当真无穷无尽也,张明月不免淡淡道。
“哪有人会不记得自己姓名,出身红尘姓名便伴随了自己一生,入佛门无非是已看淡红尘想远离俗世清心寡欲,想要远离便需要忘记一些事情,可我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情你越是想忘记便越是记得清楚,要真能忘了,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烦恼,要真忘了,这位慧清禅师便不会悟禅之后便下九华山,下山,多半是为了了结昔年恩怨,师父我说的可对?”
僧人静立不远处一座佛塔之下,任由清风拂面。
“施主说的没错,慧清禅师得道之后下山是为了了结昔年恩怨,只是施主所说的人不会忘了从前小僧并不认同,就譬如施主,施主可记得自己从前?”
年轻僧人一句话,负刀少年人如遭雷击。
“师父究竟是何人?为何方才我不曾在罗汉堂见过你?这佛门圣地又如何得师父如此自由?”
“小僧不过是这九华山上一无名僧人而已。”
年轻僧人塔下静立已有片刻,便重新拿起了扫把清扫圣地落叶。
“施主不曾见过小僧自是应该,小僧长年负责在此打扫圣地清净,不曾出圣地,也不曾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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