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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馆里,江川坐在她对面正吃着面,颜若却盯着面碗呆,这碗汤面带着热腾腾的烟火气氤氲着她的双眼。
江川用筷子敲了下她的碗边,嘴角带着微不可察的戏谑,“不吃?别出师未捷,先把自己身体搞垮了!”
颜若突然抬起头来盯着他,企图从他表情里去探究他说那话的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来这的原因了?
江川一脸坦荡地回看她,看见她眼神里的惊讶,他扬起嘴角笑了下,“看什么,快吃吧。”
颜若一直认为自己很擅长洞察人心,但在江川这好像失效了,他这人喜怒不形于色,表情总是明诲难辨,太难让人琢磨。
她低下头一根一根地挑着面条,不情愿地往嘴里送着,忽然听见隔壁桌的两个男人在小声说话。
其中一个中长的男人说道,“听说了吗?东郊那厂子又死了个工人,那地方我们可不能再去了。”
另一个人赶紧嘘了声,看了看周围,见旁边就一男一女像是情侣,没什么可疑人物,才压低声音,“我们要是突然不去,那上头能放过我们吗?”
中长的那个男人也叹了口气,“要不咱们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抓紧跑吧,再在那待下去我怕连命都没了。”
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她没再听清了,只是他们脸上的青紫瘢痕,让颜若突然联想到艾萌的妈妈和南屿生物。
她很想去问清楚他们说的是不是南屿,或许他们能有一些她父亲的线索。她刚起身,就感觉手腕处一热,瞬间被人拉回了座位。
她抬眼看向江川,江川好像知道她的意图一般,冲她摇了摇头。
她不明所以,他却突然起身凑近她,在她耳边说了句,“这里的生存法则,不该听的别听,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起身前,他还伸手拍了拍她的顶,“快吃吧,吃完回去早点休息。”
等他们走出面馆,坐在车上,颜若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问啊,他们说不定知道艾萌妈妈的死因。”
江川给了她一个嘲讽的眼神,继续开车,嘴里也不忘刺激她,“看着智商挺高的,怎么情商这么低呢,大庭广众下你这样贸然过去,你觉得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吗?”
他说的颜若都懂,但来了这么久了还没有父亲的消息,她也是有些急了,关心则乱这句话现在看来不无道理。
江川把车停在了一个旅馆旁边,这边的小镇不是什么旅游城市,住宿条件实在一般,他开了两间房把她送到了其中一间。
他拿着房卡,先她一步进了房间,说了句“在门口等我”就自己进了房间。
他进去后并没有开灯,先是拿着手机在房间里照了一圈,没现什么异常才回头叫她。
颜若看见他的举动心里觉得好笑,在常人眼里的安全意识,在他这算不算反侦查能力啊?
但抛开这个不谈,她还是挺佩服他的这种意识的。因为之前在医院的时候经常会有会议和培训,再加上当时援非条件艰苦,导致她平时在外大大落落惯了,找个地方就能和衣而眠。
她伸手去开灯,却与正要往外走的江川撞到了一起。她的额头正好撞在了他的下巴上,她下意识的往后一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本以为自己这一下摔已是避无可避,却在半空被他拦腰捞回到怀里。他的胸膛带着特有的男性荷尔蒙的张扬,她的鼻腔里充斥着他身上的冷香和烟草味,让她的太阳穴突兀地跳了一下。
她站定后连忙推开了他,不知道该说对不起还是谢谢。她能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湿热的气息,微低着头说了句,“我先进去了,您也回吧!”
没等走出两步就觉得手腕处传来他手掌熟悉的温度,她回头看他,见他眼睛里有冷静,却也夹杂着真挚。
他声音低低的,像是命令,也像是请求,“答应我,别乱来,保护好自己。”
还有一句留在了心里,好好活着。
可能是被他眼神里流露的真诚打动,颜若难得乖巧听话地点了点头。即使是对人际关系再迟钝,她也知道,至少此时的他是自内心的希望她好。
江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色幽暗好像要把她此时的想法看透,半晌他才松开她的手腕,“我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他走后,房间突然变得空荡起来,她还是照例在手机上搜索着南屿的相关消息,电话突然打进来让她心一惊。
屏幕上显示的是她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两遍,她还是接了起来,对面传来沈威略显疲惫的声音,“颜大小姐,你是真打算跟我们都断绝来往了?”
颜若叹了口气,她本来就不是喜欢主动联系别人的人,现在她的处境更不适合联系大家了。她平静地说了句,“没有,就是我这边事有点多。”
她知道很多人都会说她疯了,才会抛下一切大好前程,来到这鬼地方大海捞针似的找人。但如果不这样,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沈威听见她的声音还是心里一软,他有太多想骂她傻的话了,这会儿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说了句,“你之前给我的那个人的信息,叫艾洋的,他已经死了。”
颜若哦了一声,同一天接到艾萌父母的死讯,她替她难过的同时还是有些心疼那孩子。她接着问道,“能问一下是怎么走的吗?”
这回轮到沈威叹气了,他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他的身份死后才在警队里公布,他是江州市禁毒大队的卧底,但为了保护家属,这个消息你一定别跟其他人说。”
颜若心下一惊,她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样的消息,但她还是赶紧应了下来,“好,我不说,他的妻子今天也已经……他们可能会泉下团聚了吧。”
沈威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有些难受,他们这个职业即使是英雄也注定是无名的,所有的功勋就连死后都无法公之于众。
他们为了心里的正义和信仰,牺牲了与家人团聚的机会、牺牲了名利,甚至牺牲了生命。
却没有人去计较过,到底值与不值。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听见颜若在那边问道,“沈威,他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在这边已经没什么太近的亲人了,你看能不能与那边联系一下把她送回国。”
沈威想了想,虽然这有点难,但他还是应了下来,“好,我试试,如果她能回来,我希望你跟她一起。”
颜若没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了句“谢谢”,刚要挂电话就听见沈威在那边叫住了她,“等下等下,先别挂。”
“还有事吗?”
“颜若,你……在那边还好吗?”
颜若听见他第一次严肃地叫了自己的全名,心里有说不出的凉意滑过,但她还是故作轻松地回答了他,“我挺好的,真挺好。”
沈威太了解她的性格了,外表柔弱心里比谁都强大,什么事都习惯自己扛着,扛不住也不会轻易低头。他无奈地苦笑了声,“好就行,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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