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千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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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凉风月色（第1页）

青淮、鹰扬一前一后飞奔过来，手里拿着伤药，湫儿接过，让江如济坐下，靠他很近给他敷药，青淮见湫儿当他们俩的面，大大方方地很自然，倒是少主连连说：“没事，没事。”

青淮见鹰扬杵在那怪不好意思的，听修婆婆说，主母要赶少主走，不满说：“鹰扬，我们找郡主去，少主没做错任何事，她不能把气都撒少主身上，她这样子，哪个男人会喜欢，哪个男人能受得了，真的怪事，家主脾气那么好，当年怎么愿意娶她。”

“这世上的怪事多了，从小到大我对你那么好，你不一样整天唐少爷长、唐少爷短的。”鹰扬酸声酸气地说。

青淮道：“你说什么啊，说少爷的事，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你是不是讨打？”说着就抬手要打，鹰扬也不躲避。

江如济看着这两人，突然想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青淮喜欢唐舒瀚没有理由，鹰扬喜欢青淮没有理由，阿娘深爱父亲，自是一往而深。而他对湫儿亦是如此。

他感到额角的那双温暖的手已经拿开，正用清水在洗去沾染上的血，给他包扎的过程，他感觉并不怎么疼，不仅不是很疼，还觉得很舒服，她手指抚触到他额角的安慰，温暖，可以让他情绪稳定，心下安然。

“谢谢你湫儿，是我阿娘对你太无礼了，我代她向你道歉，还有，我也知道你其实不太习惯我家，住在这，你不太开心，在加上我阿娘今日说的话，我想，你是不能安心住下来了。”

“恩，其实我住在你家这么多天，也给你们带去不少麻烦，郡主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我本来打算今天见到你，就向你辞行的。”

“我即将出征，你也想早些找到你师父，但是眼下还需要些时日，我最近找了一处安全又隐蔽的住处，你可以先过去住，等等你师父。”

湫儿没想到他这么安排，也不知道他何时抽出时间来管她住的舒心不舒心，她感动于他的细腻体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心头一热。

拒绝的话，她确实不想住在北郡侯府了，不拒绝的话，接受他的建议住下来，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怕师父大师兄知道了，于礼不合。

江如济又看向他们，“青淮，我要你去选购的东西，采买的如何了？“鹰扬，那处院落你是不是安排了可靠的人？”

两人停下打闹，青淮跑过来，挽着湫儿的臂弯，笑嘻嘻地说：“湫儿，我家少主知道你住不惯，老早就想着送你一处宅院，好让你有个落脚的地方，你放心，你去了，肯定会喜欢的！”

“而且，十二时辰都有我手下的人保护，姑娘可以安心住下。要不，哪天去瞧瞧？”鹰扬撺掇着。

江如济站起身，“现在就去，好不好？”他征求湫儿的意思，看着他诚恳的眼睛，湫儿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等你额头上的伤好了，再去，”湫儿话还没说完，江如济就接过她的话，“这伤不去也不能今天就好，但是你去了，你心情好了，却是比什么事都重要的多！”

说着，鹰扬已经命令家仆套好了马车，鹰扬亲自驾车，青淮翘着脚坐在他身边，湫儿和江如济坐在车里，马车空间不大，车门窗户都严严实实的，江如济渐觉燥热，他额角的伤口热肿胀，阵阵疼痛，马车难免摇晃，湫儿坐在他身边，两人腿侧时不时相碰，江如济看向湫儿，她也两颊红，目光无措，不知落在何处。

江如济抬手按了按伤处，湫儿看见，“还疼吧！”她靠近他，抬起下巴，给他吹了吹，“不用，”江如济能看到她雪白的颈项，纤细柔美，衣襟包裹下青春少女的香气，向他暗暗袭来，他拉住她的手，现自己的掌心已经汗湿了。

湫儿也摸到他掌心的汗，“你热吗？”她把窗帘子撩起来。马车里立时明亮了许多，他才看到湫儿的额间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晶莹剔透。

青淮坐不住，站在马车上，高唱战歌，铿锵有力。鹰扬笑着看她，青淮不愧是将门之女，唱歌都那么飒爽英姿，唐少爷喜欢的莺莺燕燕夭夭，如何比得上她，真是不识宝！

随着鹰扬把马车停好，湫儿从江家的马车上下来，抬头远望此处，能见到苍龙山的峰顶，这距离回山也就两三天的路程，想这是幽州城的远郊了，应该离风隆的舅舅家也不远吧！

在青淮的引路下，她走进一条不算宽阔的巷子，正值十月，丹桂飘香，越向里走，香气越浓郁，不多时，走到一家并不起眼的双扇门户前，青淮推门拉湫儿进来。

里面却别有洞天，湫儿看过去，没有一处不喜欢，她喜欢有大片的花圃可以在春天种花，这里空地很多；她喜欢夏天可以用树上的果子酿酒，果园也有的；现是深秋，树上还挂着酸甜可口的橘子。屋子好几间，里面的陈设古朴雅致，色调却不沉闷，处处有新意。连着鹰扬都夸：“想不到青淮你还有这一手。”

“我哪会这些，都是我写信给唐少爷，他教我的，他还告诉我去哪里能买到好东西。喏，连着名字都是唐少爷想的，他说少主和湫儿会喜欢的。”

湫儿抬头看去，听雨轩，三个秀雅飘逸的字，忍不住赞叹：“唐将军的字写的真好看！”

青淮道：“这个是少主的字。选址也是少主选的，他说这边离苍龙山近，湫儿姑娘想家了，随时都可以回去，少主还说这地方离风隆家也近，平时寂寞了还可以请风隆舅舅、舅妈过来陪你。”

湫儿一时无话，他知道自己即将远征，担心她的安危，他知道师父和大师兄的事情一时不好解决，怕她在他家里受委屈，他知道她对于苍龙山的感情，湫儿心底涌出一阵暖流，想想长这么大，除了师父和大师兄，只有他最照顾她，最在意她，把她的事情件件放在心上。

湫儿感激地看向他，“谢谢你。”见他额角还带着伤，还有血渗透出来，但是他面带笑容，“你安心住下，在我出征前，一定把你师父和天凌的行踪查到，这些天，我已经派出侯府里，我能动用的所有人去打探消息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过来！”

“我相信你！”湫儿主动伸手过去，拉住了他的手。

门环哐当响起，青淮拉着鹰扬退出去，声音从远处飘来：“少主，你们好好聊，我和鹰扬去喝酒了！”

“青淮性子真可爱！”湫儿被江如济拉着向里面走，说道。“你是没见过她在战场上，可一点不可爱，她有个绰号叫，女罗刹。舒瀚给起的。”湫儿浅浅笑着迈过一道门槛。

“这是棵什么树？”江如济望着院子里不高却粗壮的树问道。

“是梨树，不过这种梨树果核很大，不好吃，结出的梨子也酸。不过到了春天，花还是很好看的。”

“是吗？看来是青淮被人坑骗了，买了不好吃的梨树。”江如济在梨花树下坐下，“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橘子甜不甜？深秋了，该是甜了。”

湫儿摘了两颗下来，第一个给江如济，江如济掰开一瓣橘子，放入口中：“好酸呀！还有点苦。”湫儿看着他极力忍耐，想要保持一贯的风雅又快保持不住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起来。

她也放一瓣在嘴里：“不酸呀，酸甜才是橘子，是你不喜欢吃酸的吧！无妨，我把它们酿成甜果酒，你一定要来尝一尝。”

江如济捂着腮答应：“好。”

湫儿坐在他身旁，侧着脸问他，“江如济，将来，我是说将来，等天下平定，你最想做什么？”

江如济深情地看着她，先是摇摇头，又等一会说：“这话我第一次同你说，其实真到那个时候，我什么也不想做，春天和你一起赏花，夏天凉快的话就睡个午觉，秋天我们可以出去走走，冬天我就在书房看书写字，什么都不去管，什么大事都不需要我，每天都只有小事，最好和你一起去做的小事。”

湫儿低头一笑，“那我就在这里等你，我把这块地用来种花，好不好？”她指着向阳的一侧土地，江如济拉过她的手道：“不好，你一个人种太辛苦，我可以和你一起种，我不会，你教我，你就是我师父。”

此时，夜幕下飞来一只萤火虫，着微弱的光，天冷了，不知它是疲惫飞不动，还是没吃饱，颤颤落在江如济的手腕上，湫儿惊喜地呀了一声，把它赶到自己的手掌心，又怕它飞走，上面用另一只手掩住，只虎口留着一个孔，叫江如济快看。

两个人凑在一处，从孔里看萤火虫着微弱的亮光，仿佛一个小小的世界。

江如济脸上痒痒的，他看了一眼，秋风吹拂她的鬓，抚在他的脸上，皎洁的月光画出她美丽的轮廓，像白玉雕刻成的。

她转头对他说：“我看好了，放了它吧！”星星般的眼睛里，江如济看到的只有纯粹、幸福、温柔和善意。她清晰的红唇，润泽地翕动着，嘴角还贴着一根湿漉漉的鬓，像一颗五月饱满的樱桃。

江如济的心底，澎湃汹涌如溅起浪花的海，从他的鼻息喷涌，在他的心口狂跳，他的手微微颤抖地握住了湫儿的手，湫儿正看着萤火虫飞走，手被他拉住，她转过脸，江如济的唇轻轻地点在她的唇上。

这一刻，两个都涌起一种从没有过的感受，他们谁也不想分开，除了天地，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都消失在他们的身边，湫儿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羞涩地低下了头，有点失措。

江如济把她揽在怀中，湫儿靠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等找到你师父，我想把我们的事情和他说，好吗？”

“你娘会同意吗？”湫儿担心地问。

“我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妥协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