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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军中袍泽吧?你二人都穿着一样军靴,衣服虽然满是烟尘,却明显也是军中的布衣形制……这个地界,这个时间,应该是落龙滩败回来的溃兵。”
张行稍微打量了一下对方,直接点头:“是。”
“都说落龙滩败了,也不知道败到什么地步?”三人中一直没开口的最年长者乃是一个略有贵气的中年文士,终于也捻须开口了。“可否冒昧问一问,二十万精锐到底还剩多少?”
“我哪知道什么二十万精锐?只知道中垒军一个伙五十正卒。”张行怎么知道败的有多惨,但这不耽误他净说大实话。“受伤醒来后我身侧这兄弟告诉我,我们伙连战二十三日,败下来时只剩十七人。再逃窜五日,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好不容易熬过山中雨水,快要到登州平地前,结果一场火并,就只剩一个人和一具尸了。”
饶是周围骑士纪律分明,此时也不禁稍有骚动,便是为这三人,或有城府,或有豪气,或显精明,也都微微一滞。
“你这是要带自家袍泽归乡?”片刻后,还是那雄壮紫面大汉打破了沉默。“有过言语许诺?”
“进山的时候遇到地震,把路都给掀翻了,是他背我逃命,如今也该我背他回去。”张行继续啃了一口窝头,算是承认了下来。
“地震吗?”中年文士冷笑一声,但似乎不是在问。
“要去哪里?”雄壮紫面大汉再来问。
“只知道是红山,到那儿再打听吧。”张行见到对方恶意已去,愈加敷衍。
“怪不得……红山人最讲究这个。”大汉也有些感慨。
“红山离这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你已经过了登州,此地属于济州边界,等过了河到河北就是武阳郡,横穿过武阳郡,入了武安郡,其实就算到了。”精干年轻人微微挑眉,再度插嘴道。“不过你没有马,只是徒步背着他,便是有些修为在身,力气撑得住,也还要穿州越县,再走半月天才能到红山山下,而红山本身绵延数百里,你还要山里寻他家,这样算来,说不得还得大半月才能把人送到。”
一旁的雄壮大汉微微皱眉,他如何听不懂自己同伴的暗示,乃是说愿意送对方渡河,却要对方主动恳求才愿意帮忙再送驮马之意。
这未免太小气了!
“竟然只要半月吗?”张行听到这话,似乎根本没懂暗示,反而如释重负。“这倒是多谢了……我这些日子,要么是在狼狈逃命,要么是低头赶路,既不知道每日能行多远,也不知道前方路还有多远,更怕人没送到,直接半路臭了……其实只要能送回去,心里平顺了,半月一月又算什么?对了,我脑子已经麻了,这一个月还是三十天吧?”
精干年轻人终于怔住,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才缓缓点头:“是,平月是三十天。”
“足下是个好汉子!”那中年文士目光扫过年轻人,再度看向树下捧着窝头之人,终于决定停止这次心血来潮的河边交谈了。“河畔相逢,便是有缘……这样好了,我们的船已经回去了,也没法载你,这里给你留一匹骑马、一匹驮马,些许盘缠与物什,你明日往下找渡口花钱雇人渡河便是……希望早日求得心中平顺。”
张行想了一下,终于站起身来,拱手相对:“鄙人张行,背井离乡之辈,敢问三位姓名?”
年轻人闻言失笑,似乎是想说什么,却被那中年文士抬手止住,随即后者也率先拱手:“在下李枢,也是背井离乡之人,你送自家兄弟归乡后,若无处可去,可来寻我,我虽藉藉无名,但在东境、河北诸州,报我兄弟紫面天王雄伯南之名,却是无人不识他的,找到他便能找到我。”
说到最后,中年文士却是指了指那名雄壮大汉。
那雄壮大汉,也就是所谓紫面天王雄伯南了,也只是哈哈一笑,便拱手一礼:“我就是雄伯南!”
倒是最后的年轻人,虽然明显吃了两回小挂落,却丝毫不以为意,依然微微展颜,拱手笑对:
“我叫徐世英,跟那两位名动天下的豪杰没法比,只是邻郡曹州的一个本土贼混混,平素大家都唤我徐大郎,因为李先生和雄大哥路过我家,所以专门遣来送这二位走一程罢了……将来你若是有所成就,想来报答,可来曹州我家中寻我!”
这番话似乎说的又有些小气了,再度引来雄伯南皱眉,但张行作为一个穿越者,却并不以为意,闻得虽然是那李枢做主,却是此人出的马匹盘缠,干脆又郑重朝此人一拱手,认真回复:“曹州徐大郎,我已经记住了。”
就这样,那几十骑中也很快分出两匹备用马匹,并分出一包盘缠,张行虽然原本存着避祸之心,但也架不住鱼游浅水之时人家主动赠来的江湖豪气,便毫无羞耻的伸手接了,只准备都蒙的事情了结,将来在这个世界上稳定下来,尽量报答。
到此为止,事情似乎要以一场江湖佳话作个了结。
ps:感谢玻璃珠老爷的盟主……第21萌了。
大汉刚要言语,他身侧一名看面色几乎算是少年、却骨架极大的布衣年轻人直接含笑出口:
“是你军中袍泽吧?你二人都穿着一样军靴,衣服虽然满是烟尘,却明显也是军中的布衣形制……这个地界,这个时间,应该是落龙滩败回来的溃兵。”
张行稍微打量了一下对方,直接点头:“是。”
“都说落龙滩败了,也不知道败到什么地步?”三人中一直没开口的最年长者乃是一个略有贵气的中年文士,终于也捻须开口了。“可否冒昧问一问,二十万精锐到底还剩多少?”
“我哪知道什么二十万精锐?只知道中垒军一个伙五十正卒。”张行怎么知道败的有多惨,但这不耽误他净说大实话。“受伤醒来后我身侧这兄弟告诉我,我们伙连战二十三日,败下来时只剩十七人。再逃窜五日,就只剩下两个人了。好不容易熬过山中雨水,快要到登州平地前,结果一场火并,就只剩一个人和一具尸了。”
饶是周围骑士纪律分明,此时也不禁稍有骚动,便是为这三人,或有城府,或有豪气,或显精明,也都微微一滞。
“你这是要带自家袍泽归乡?”片刻后,还是那雄壮紫面大汉打破了沉默。“有过言语许诺?”
“进山的时候遇到地震,把路都给掀翻了,是他背我逃命,如今也该我背他回去。”张行继续啃了一口窝头,算是承认了下来。
“地震吗?”中年文士冷笑一声,但似乎不是在问。
“要去哪里?”雄壮紫面大汉再来问。
“只知道是红山,到那儿再打听吧。”张行见到对方恶意已去,愈加敷衍。
“怪不得……红山人最讲究这个。”大汉也有些感慨。
“红山离这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你已经过了登州,此地属于济州边界,等过了河到河北就是武阳郡,横穿过武阳郡,入了武安郡,其实就算到了。”精干年轻人微微挑眉,再度插嘴道。“不过你没有马,只是徒步背着他,便是有些修为在身,力气撑得住,也还要穿州越县,再走半月天才能到红山山下,而红山本身绵延数百里,你还要山里寻他家,这样算来,说不得还得大半月才能把人送到。”
一旁的雄壮大汉微微皱眉,他如何听不懂自己同伴的暗示,乃是说愿意送对方渡河,却要对方主动恳求才愿意帮忙再送驮马之意。
这未免太小气了!
“竟然只要半月吗?”张行听到这话,似乎根本没懂暗示,反而如释重负。“这倒是多谢了……我这些日子,要么是在狼狈逃命,要么是低头赶路,既不知道每日能行多远,也不知道前方路还有多远,更怕人没送到,直接半路臭了……其实只要能送回去,心里平顺了,半月一月又算什么?对了,我脑子已经麻了,这一个月还是三十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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