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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尘埃落定（第2页）

廖云松呈递了盖着梅渝川私印的书信，上头是梅渝川命他毒害太后的确凿证据，此外还有被廖云松偷留在手中的小半瓶毒药。

严玉竹与仉青松受召，当场验明了那毒。

廖云松的这一状，既要了梅渝川的性命，也断送了他自己的。

下朝时，沈翎玉与宁迟一道出了云安殿。

宁迟停步道：“殿下想问我如何说服了廖云松走这死路？”

沈翎玉道：“正是。”

宁迟笑了道：“我见他时，一个字也未来得及开口，是他自己选了这条路。”

“死路？”

沈翎玉说完，又摇头笑了，道：“约莫他现在才是此生仅有的自在吧。”

廖云松因着徐夫人，成了不被承认的野种。

登科前受人欺凌多年，一贯地谨小慎微。

后来登科入仕，廖云松本以为能够扬眉吐气，却狭路相逢了徐明远，无权无势的廖云松依旧要忍受其打骂。

相依为命的母亲病重，梅渝川救了他，却也成了新的桎梏，自生而为人起，竟只有这条死路是他自己的抉择。

所以哪怕这是条死路，渴求自在的人大约也会觉得痛快。

宁迟笑意不减，道：“殿下既然明了，我便先行一步。”

沈翎玉与他道别，而后转身朝后宫的方向而去，沈翎玉直奔晚香殿。

守在晩香殿外头的侍女见了沈翎玉连忙行礼，沈翎玉则道：“容华前来恭贺淑妃娘娘，有劳通传。”

梅渝川受责的消息还没传到后宫，那侍女笑盈盈的应下，转身快步进了晩香殿中通传，少顷，侍女折返回来，带着沈翎玉一道进去。

梅淑仪怀中抱着那小公主哄，沈翎玉躬身行礼，唤了声：“淑妃娘娘。”

梅淑仪笑道：“殿下快快免礼，封妃的礼还没成，这么称呼多有不妥。”

梅淑仪说完吩咐侍女给沈翎玉看座，沈翎玉道：“我此次前来为着贺喜，有几句话一说清楚了，我便要回重华宫去。淑妃娘娘亦不必推拒一个称呼，皇上的圣旨已下，淑妃娘娘的位分乃是板上钉钉，更遑论，您配得上这称呼。”

梅淑仪抱着孩子的动作一僵，许久没吭声，随后她将孩子递给乳母，吩咐殿中的宫人们退出到外面。

梅淑仪柔婉的面上多了冷意，她道：“殿下既已猜到，而今是来要我与那孩子的性命？”

沈翎玉摇头道：“确认一番事实，仅此而已，此事没有人敢泄露出去。不过终究是当朝皇子，您心疼他流落在外，皇上亦会心疼。”

梅淑仪闻言猛然抬，她唇瓣微抖，想起生产那日昭宁帝的不对劲，原来他一早便明白了真相。

“偷梁换柱的重罪，他竟也能容忍。”梅淑仪说着又摇了摇头，她望向沈翎玉，道：“我兄长……可是已经……”

沈翎玉沉默不言，梅淑仪看懂了，她忙问道：“是因着什么？”

沈翎玉道：“毒害太后，廖云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用实证状告了他。”

那便是死路一条了，梅淑仪倏然落泪，她又极快地抬手抹掉，梅淑仪道：“他是皇上，一朝的天子，容忍不了野心过盛的臣子，孰轻孰重他心中亦是自有衡量，为了社稷平稳舍弃一个孩子，于他而言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并非是桩难事。”

梅淑仪话中只有苦涩，沈翎玉无法感同身受，却也觉着微妙，梅淑仪的话打断了沈翎玉的思绪，“殿下今日来，便是为了听我说上一句，是我亲自命人换了皇嗣？”

“我想知道原因，还有那孩子在哪，我会命人看顾好他，护他顺遂。”沈翎玉顿了顿，道：“或许有朝一日，他还能回宫。”

“回宫……那孩子不能回宫，皇上既然默许，宫外对他而言才是最安全的。”梅淑仪道：“殿下想知晓原由……我入宫便是受了兄长的安排，诊出有孕后兄长便先后寻了不少医师来瞧，他不过是想要个幼主，更易操控罢了，说不准多年后他还能给大琰皇室换个姓氏。”

梅淑仪见沈翎玉的神情，便知道沈翎玉在疑心她为何会偷天换日，放着至高的权利不要，而去搅乱梅渝川的计划。

梅淑仪浅浅笑了，道：“容华殿下，我虽是个弱女子，却也不愿做一生的傀儡，我至今的许多年里都不得自在，我也不愿让我的孩子继续步此后尘，兄长的图谋太大，非是我所能承受得住的。”

沈翎玉微微错愕，这才反应过来，是她先入为主，将梅淑仪当作了与梅渝川一类的人。

沈翎玉缓缓后退了半步，不再问那皇子的去处，她躬身一拜，道：“适才是本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梅淑仪笑容浅淡，没接这句话，少顷她道：“我命人送一送殿下。”

这逐客令在沈翎玉的意料之中，揭了人家的伤心事，却没有挨上一记白眼，撵人又能算得了什么？

沈翎玉跟着侍女离开晚香殿，沈翎玉并未返回重华宫，而是朝着康禄宫的方向而去。

沈翎玉在路上回想梅淑仪的话，梅渝川终究是梅淑仪的兄长，是以梅淑仪偷天换日只为限制梅渝川的野心，也有意护彼此一个周全。

可他们谁也不曾想过，这中间竟会多出一个廖云松，最终给梅渝川定下了一条死路。

不知不觉，沈翎玉已到了康禄宫，昭宁帝早前与她说，这里供着太后的牌位。

侍女为沈翎玉推了门，沈翎玉没让她们跟着，她独自入了内殿，绕至那小佛堂时，觉里头供着的神佛已经被撤了，只剩下太后的牌位。

沈翎玉燃了香，在蒲团上下跪叩。

她久久不曾起身，许久，沈翎玉轻声道：“外祖母，长宁所忧诸事现已尘埃落定，我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