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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救赎（第2页）

“我知道，没有那个的话你们可能已经死了……不过，意识会在睡眠中进入这里，就说明你的情况已经相当不乐观了吧？莱克，你应该是最清楚后果的，再继续这样下去……”

说到这里，玲奈的话音渐渐沉默了下来，看着欲言又止的她，我却毫不在意的接过了话题——

“迟早会变得跟你一样，永远留在这以太构成的世界中吗？”

“……”

不置可否的，玲奈慢慢垂下了视线，在那光暗交错，犹如不会出现日出日落的头顶天空的注视下，她的脸上蒙上了又一层孤单的神色。

不忍见她表情继续加深的，我赶紧继续说道——

“那感觉好像也不错……”

“……不错？”

……哗啦。

手中的茶杯里，在不经意间掀起了一圈圈的波纹，也许是我的错觉吗……感觉慢慢地回过头来，背对着日光的玲奈，似乎身上的气氛为之一变……拥有宝石般色泽的暗红双瞳逐渐失去了焦点，隐约地闪烁着令人不安的光芒。脚下的沙滩上，她那原本纤细的身影在斜下的夕日中被拉得细长，宛如想要挣脱束缚的恶灵一样，挣扎着向前伸出蠢蠢欲动的爪牙。

不知不觉间，耳边吹拂的海风停止了，但海面上汹涌翻滚的绯色浪花，却愈猛烈地拍击着眼前的沙滩，甚至在坐着的长椅上都能明确感觉到，那阵阵来自大地的颤动。

“别再讲那种蠢笑话了……”

但很快……随着玲奈的一声叹息，刚才种种奇怪的紧张感便在一瞬间全都消失了，温暖的阳光从水平线上不断地照向四周，重回平静的海面和沙滩上，只有银少女的脸色依旧凝重，手里的那把精致的洋伞也在悄然无声中，黯然掉到了脚下。

“我不是在开玩笑，玲奈！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对啊，只是什么呢？

只是对于当初一意孤行的后悔？

只是对于将她也卷入其中的歉意？

还是说……我只是单纯的希望她——

“你只是想逃避自己的罪责罢了……”

……哎？

“过度去使用那份『能力』，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然后就能把自己从长久以来的自责中解脱出来么？少自以为是了，毕竟，别忘了……将我永远的留在『这里』的人，不正是你吗，莱克”

“……”

……被现了。

……被拆穿了。

……被说破了。

没错，无论用怎样冠冕堂皇的理由去粉饰，自始至终，我都是一个自私的利己主义者。

当意识到过度使用『钥匙』后，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到她所在的『世界』，我的内心竟意外更多的是充满了惊喜和侥幸，仿佛在一瞬间，残酷的代价变得不再沉重，生命的筹码已然失去了价值。

……即使是在跟恶魔交易，倘若能达成我一直以来期待的目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正如玲奈冰冷的话，却如一盆从头到脚的冷水，浇醒了我兴奋不已的狂热……作为『刽子手』、『加害人』、『背叛者』的我，有资格去给与她救赎，或是给与自己宽恕吗？我又还有机会能祈求她的原谅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去断言，因为我恐惧而懦弱的内心，根本无法去面对这个死题。

而仿佛很享受我那面如死灰的表情般的，玲奈心满意足的向大海转了个身，像是刚跳完一曲华尔兹似的，长长的裙摆在空中画出了一道绝美的弧线。

“话说，莱克……世都因为我的牺牲变得更好了吗？”

“……没有”

“是吗……那么，你又因为我的牺牲变得更好了吗？”

“……”

那个答案很明显，可我却迟迟无法在玲奈的面前说出口……毕竟，虽然转过身去的她隐藏起了自己的表情，但望着那宛如被世间的一切所抛弃，又不得不强装振作去承受所有的背影，我还是不忍心在她最后奢望的价值面前，抹上一笔残酷的阴影。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骗子”

毫不迟疑的断言着，回过头的玲奈，脸上露着一种似是而非的微笑。

“莱克，你知道吗？在过去很长很长的时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期望着，期待着能有一天，你也会永远坠入这个无尽的世界里，忍受与我相同的孤独”

“……玲奈”

“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至少眼下你所追求的解脱与赎罪都不在这里……回去吧，今天遇到的那个孩子，还在等着你，不要让她失望了”

“等等！玲奈！我还有很多话没对你说……拜托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然而面对我慌忙起身向她伸出去的手，玲奈却摇了摇头，优雅地后退了数步，连同沙滩上的脚印，刻意与我拉开了距离。

“不要再来这里了，彻底忘记那份『能力』的存在吧，它太过危险……虽然即便是这么警告过，你也未必会去听了，唉，真是个固执己见的性格呢……不过，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对莱克你——”

——沙沙沙。

掀起着浪花的海潮声吞没了玲奈的话音，没能听清她最后想要说什么的我想要追问时，突然间整个大地都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玲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