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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浮生举手阻挡道:“慢!”
拔都护疑惑道:“为何?”
章浮生看着缓缓前行的西北驻军道:“你且仔细去看,这些士兵虽然连日不曾饮水,早已口渴难耐,但是徐徐前行,阵型不乱,且纵观整个行军前行,随时戒备防御,此不易于击破,若此时出击,以有备攻有备,其必然背靠湖畔结阵固守,我军一时难以拿下,大路之军再从外夹击,我军腹背受敌,就算将士勇猛,也一时难以决出胜负,如此一托,倘若碎石城再有援兵赶到,那时悔之晚矣!”
拔都护心急道:“那就这样放过他们?”
章浮生道:“陛下不要只看眼下,还要观瞧大路,你看大路之上人马皆是明光铠甲……”
拔都护望大路上一瞧,未等章浮生说完话,心中便是一惊,道:“这……,我西戎勇士就算是用皮甲,也是临上战场再着甲,这行军之中就着甲?实是让人感觉费解?以我观之,这大路之上的人马怕是夏太师从汉地带来的主力精锐,居然随时随地着甲,实在是不一般啊!”
章浮生笑道:“陛下,此言差矣!你再看他高头骏马,骡车宝器,旗帜皆是明黄,此乃御用之色,但队列不曾像眼下之士卒整齐规一,时刻防备,犹如商人驼队一般,拖拖沓沓,而这随时着甲,以我在汉地听闻,贵族之家为四时狩猎,或者是防护,皆以请高匠人专门打造明光铠甲,此铠甲不但明光艳丽,且防护性极佳,而且兼得透气轻便,穿在身上四肢活动灵活,犹如着布衣一般。
拔都护感叹道:“一套两套并不难,如此多的明光铠甲,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果然汉地地大物博,不是我西戎小邦可以比拟的,如此看来,我西戎远远比不上汉地,不如早早退兵,另图他策吧!”
章浮生道:“陛下何出此语,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纵然汉地物产丰富,如此铠甲配备六万人的队伍也决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以我推断,大路之上必然是京都来的两衙禁军,这汉地两衙禁军多是皇亲国戚,高官勋贵之后,他们多的是金银是去打造如此宝器,但是一般这些人只防护皇帝,并不出征。如今他们都前来此地,怕是有天潢贵胄在这行伍之中。”
拔都护昂了一声道:“那章兄之意思?”
话语未完,章浮生指向眼下一道大纛道:“陛下且观看!”
拔都护望去一看,大纛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方字,大纛之下一位将军身未着甲,指挥着西北驻军,拔都护笑道:“眼下的原来是方镇西的人马,方镇西都未着甲,前来贪狼泉取水,可见这大路之上的人马确实不一样。不过方镇西的西北驻军久居西北,颇知我西戎底细,确实不容易伏击成功!如果真这大路之上的是汉地京都之中的贵族子弟,他们可比这西北驻军好伏击的多了!”
章浮生又道:“陛下再仔细观瞧大路之上军队,仔细观瞧众人拥护之中有一将领,全身上下皆是明黄服色,以我估算,此就算不是皇帝本人,也必然是亲王太子代天出征,若能擒杀此人,不比击溃眼前之敌对我西戎更为有利,若是皇帝本人,则此次一战定乾坤,天下可定也!”
拔都护听完,仔细观瞧一看,若不是细心,决然看不出在大路军队之中竟然有一将领全身上下皆是明黄服色,但他突然一惊问道:“若方镇西直接取水退出后,大路上军队不前来取水,那我等不就偷鸡不成蚀把米!”
章浮生笑道:“陛下勿忧,以我推测,此地距离碎石城不过一天路程,若是方镇西的西北驻军,断然不会忍受不了这一天路程的口渴,且其常年居于西北,必然知此贪狼泉之事,决然不会来贪狼泉取水,以方镇西在西北之尊,此次前来还如此谨慎,必然是替这大路之上人马打探前哨,打个头站,为后面大路之上的人打探一下是否有伏兵,若无伏兵,后面大路之上的人必然会来此安然取水!”
拔都护又道:“若方镇西直接替大路之上人马取水,这可如何是好?”
章浮生又道:“陛下你且看,方镇西之军取水,各部井然有序,万余人中皆成防御之阵警戒四方,每次只有百余人轮替到湖畔前迅取水之后归队,依次交替。虽是百余人少,但是却贵在不影响整个军阵,且轮替迅,条理清晰。不到一刻钟,已经有几千人完成取水,虽然快迅捷,但是如此一来,其取水量必然不大,这一万人如何能替这大路之上六七万人取水?况且大路之上人马,多是骏马骡车,其耗费水量之大,又岂是这万于人在如此警戒之下能取够所用之量?”
拔都护道:“章兄所言极是,我不如章兄啊!”
章浮生道:“陛下过谦了!”
拔都护又道:“此间一切就有劳章兄了!”
在他们言谈之间,方镇西的西北驻军已经取完水,结阵缓缓退出贪狼泉,当再次返回到大路上,众人虽然未经生死,却仿佛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包括方镇西,自己脖颈后面的冷汗都出了一层,内心不停地谢天谢地,纷纷称自己侥幸逃过生死。
而大路上的葛文俊看到西北驻军安然无恙的取水回来,内心的一块石头也就放下来,他心想,如今看来,西戎怕是还未追来,后面哨探未现有西戎军队的身影,贪狼泉又无伏兵,再有不到一天的路程便到碎石城,只要取完水众军恢复精神,快行军,不用一天就能赶回碎石城,以后决然在也不来这西北之地,回山静静修道。
他正想着,身边禁军提醒道:“将军,方将军他们已经取水回来了,咱们是否前去取水!”
他看了看口渴难耐的众位将士,说道:“去吧,但是必须有序前进,不要乱了队形!”
两衙禁军一时欢呼,声震四方,全军快向贪狼泉靠近,起初时,众人还守着队形,可是毕竟只有六千禁军,其余都是家丁护卫佣人等等,这些人为了在自家主子面前显示自己忠心用事,那可不管什么是军令,纷纷脱离开大队,想着自己先赶到湖畔,先取上水,第一是防止一会人多拥挤,自己不便,第二是自己比别人先取上水,在自己主子面前显得聪明用事,第三,这也是自己与其他家丁护卫佣人相比,显得自己本领期,非他们那些庸才可比,如此一来,有一部分所谓的聪明人坏了规矩,那么大家自然有样学样,纷纷就坏了规矩,于是,一时道路混乱,人马鼎沸,如同市集一般涌向贪狼泉,这热闹的场面不但惊呆了在远处观瞧的西北驻军,更惊呆了在山上观瞧的拔都护一行,更是惊呆了裹挟其中的葛文俊,这、这怎么瞬间就从六万人马变成了市集街坊,更好笑的是那些赶得快的家丁护卫佣人取完水不想着快退回大路,而是悠悠自得的在湖畔旁搭起帐篷,卸下铠甲骡马,休息起来,甚至有的开始煮水做饭,这完全出了,葛文俊、方镇西、拔都护、章浮生的想象,何种情况他们都想过,预设过,但是这种场景是千千万万没有想到过的,更有甚者,家丁护卫佣人之间因为给主人抢地方搭帐篷休息而打起来的事情此起彼伏,大家不阻止反而围观叫好,全然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
方镇西怕出事,忙派人前去请葛文俊重整大军,而葛文俊见此颇为着急,原本在中军的他不得不赶紧赶过去制止重新整队,他一离开中军,无人压制之下,中军和后军见先锋如此,且已经抢了良善之地,又岂能心安,纷纷加紧自己的脚步,整个大军六千禁军加上家丁护卫佣人共六七万余人,一头扎进贪狼泉的群山环绕之中。
站在山上的章浮生,看着眼前的人马渐渐进了这群山环绕之中,他抽出腰间佩刀印泉,举刀一挥,忽然听四周号角响起,贪狼泉中人马皆是一惊,未等反应过来,从四周山上,箭失如雨,一波皆着一波的落下,众人一时惊慌,纷纷逃离乱窜,队伍更是混乱。
葛文俊大呼:“众军听令,结阵防御,缓缓从来路退回!”
可是哪里还给他留有机会,此时就算是全身心防御的西北驻军,都不一定能安然退回,更别说这六千禁军,带着一大堆家丁护卫佣人,众人只是寻找地方乱窜逃离,希望能躲开弓箭,葛文俊一看,现在如果想要结阵防守,以眼前的情形是决然不能,唯独一法就是守住来路,让大军从来路逃回到大路之上。
溃败是难以避免的了,但是能逃多少是多少,总比被全歼要好,他忙问身边小校道:“还有多少禁军能听号令!”
小校回复道:“将军,身边只剩下不到百余人!”
葛文俊惊讶道:“怎么不到百余人?”
小校道:“就是这些人还是以前跟随着达地一路走来的兄弟,其他的都已经散了!”
葛文俊叹息道:“我在京中风闻禁军之中只有达地一人治军极严,所将之兵可堪一用,不想今日果然如此!”
小校从未经过如此情景,紧张道:“将军,这该怎么办啊,整个大军都乱了!”
葛文俊道:“勿要忧心,凡事虽有危难,必有解决之法,你等随我沿原路冲回,只要守住山口,大军就能退出,方将军也能接应!”
小校道:“谨遵将令!”然后小校扭头对守在葛文俊身旁的禁军大呼:“我等随将军冲出一条血路!”
这不到百余禁军齐声高呼:“我等随将军冲出一条血路!”
声震四方,他们这不到百余人在葛文俊的带领下,一边大喊,一边沿着来路冲过去,四周的禁军听到喊声,看到了这不到百余人的队伍,也纷纷加入,高声大喊着向山口冲去。
葛文俊眼看距离山口就剩下一鞭的距离,他见山口未封住,心中不由得大喜,只要这一鞭打过去,就冲出山口,只要守住这里,一切还有救,如果碎石城援兵来得及时,搞不好还能反杀这西戎伏兵,他正高兴着,要跃马冲出时,忽然听到一阵如同鼓点的马蹄之声,他大叫不好,只见七八骑借着阳光一越,向他直冲而来,等他看清时,急忙抽出赤泉,迎面一挥,对面人马立刻分为两半,可是就是这么一耽误,山口冲入的骑兵越来越多,自己尚可凭借武艺与其周旋,可是手下禁军却根本抵挡不住如此多的西戎骑兵。
以葛文俊自己之能,必然可以所向无敌,冲出山口,但是他还得顾及手下的禁军,以及这六七万人马,经过一阵厮杀,禁军在也难以抵挡,一下子被全部冲散,身边只留下小校和几个禁军,小校又恐惧,又急迫道:“将军,将军,该怎么办啊,我们冲不出去了,兄弟们要么死了,要么散了……”
葛文俊看了看山口已经被西戎封了起来,开始搭建各种拒马鹿角之类的东西,他心知这次他们算是被合围了,如今只能回到湖畔将众人组织起来结阵防御,希望能撑到方将军打通山口,或者碎石城援兵赶到,他向身边几个仅剩下的禁军道:“大家随我返回湖畔,找到我的中军大纛,然后纠结溃散的人马,能聚集多少,聚集多少,依靠湖畔结阵防御,等方将军及援兵!”身边的禁军大呼:“谨遵将令!”
然后一行人马在葛文俊断后脱离开西戎骑兵后快向湖边返回,边返回边大喊:“禁军听我将令,随我集结!”沿途有禁军听到喊声,看到葛文俊的明黄盔甲,纷纷跟上,一路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葛文俊的大纛,葛文俊对小校道:“你树立起我的大纛,紧紧跟随住我!”小校道:“是,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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