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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出,仙舟一刻未停的飞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正午时分左心城才从船舱中走了出来。
“鱼儿,快到了吧。”
左鱼儿回头一笑:“马上就要到了,正想叫你起来呢,感觉好些了么?”
“无妨。”左心城和左鱼儿并肩站在船头,眺望前方,那张苍老的脸上满是错综复杂的表情。
彭鹰也连忙爬了起来,这段时间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要不是他的修为已经小有成就恐怕还真难熬。
就要到左家了么?彭鹰难掩心中的激动。他自小在酒肆茶庄中乞讨时就曾听过讲书的描绘仙门气象,什么洞天福地、仙禽异兽、琼楼玉宇、仙音飘渺,想不到自己这一生竟然能亲眼目睹仙门盛景,铁律左家执掌乌沉修仙界之牛耳,想必更是波澜壮阔、气象万千吧。
当彭鹰来到船头时,仙舟已经轻飘飘的落向地面,彭鹰忙不迭的翘眺望,想从空中俯瞰整个左家的壮观。
可令彭鹰奇怪的是,仙舟下方是一片崇山峻岭,在几座直插苍穹的雄山之间,虽然的确有一片平地,可根本没有自己想象的琼楼玉宇、洞天福地,只是有几大片绿油油的耕田,居中的位置有许多错落有致的茅舍,一间连着一间,密密麻麻。茅舍顶上的茅草泛黄,用不少青石压着,从空中望下去有些寒酸。
彭鹰诧异的左顾右盼,可仙舟下降的度极快,眨眼间已经落于地面,彭鹰也没来得及现左家究竟身在何方。
左心城随手收了仙舟,却矗立没动。左鱼儿回头看了,笑着说:“怎么?近乡情怯?叔祖您可不是这样的性格啊。”说着娇笑着向前走去。左心城则轻轻叹息了声,长袖轻摆,也跟了上去。
彭鹰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左右观看,这是一条山间的黄土路,蜿蜒曲折,两侧山花烂漫,空气纯净清香。四周山峦直插云霄,虽然透出雄伟壮丽的景象,但其中多是些枯藤杂草,分明都是原始丛林,绝无人迹,又哪里是彭鹰想象中仙山的景象。
远方便是那片耕田和茅舍,不过望山跑死马,明明在空中看着近在咫尺,可真要靠步行,却足足废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方才抵达。
站在田边,望着阡陌交通,彭鹰这才现这耕田竟足有千亩,十分阔大。现在是春耕时节,正是农忙,远处有许多人正在辛苦耕耘,有的挥着长鞭驱使黄牛拉犁,有的则赤着臂膀播种,茅草房前面的谷场上,一群农夫忙里偷闲,有的捏着烟袋锅喷云吐雾,有的则喝着粗茶,状甚悠闲。
彭鹰左右看了半晌,终于还是耐不住困惑的问左鱼儿:“师姐,左家难不成有什么仙术禁制么?我怎么看不到仙门。”
“仙门?”左鱼儿莞尔一笑,指着左右两侧说:“这便是啦。”
彭鹰愕然看去,这才注意到原来近在咫尺处的黄土路左右两侧都竖有一根枯木桩,高不过一丈,表面近乎腐朽。不过两个木桩上隐约都能看到字迹,右侧的是铁律二字,而左侧的则是左家!
“这……这就是左家仙门?”彭鹰顿时呆若木鸡,一只乌鸦从他头顶振翅飞过,出呱呱的叫声,直扑远处正在播种的一群人,从尚未填土的坑中叼起几颗种子扶摇而上,气得那几人跳脚直骂。
“是呀,这便是左家,怎么?和你想象中的仙门不一样?”左鱼儿眯着眼笑,然后欢快的向茅舍的方向奔跑而去。
彭鹰只好跟着,心中暗自紧张,这左家是修仙界的衙门,稍后见了左家家主,自己究竟是要叫大师伯,还是青天大老爷?三人虽然同行,但心境却大不相同,左鱼儿欢欣雀跃,左心城心事重重,而彭鹰则胡思乱想,有种丑媳妇即将见公婆的感觉。
田间的人看到左鱼儿,正眉开眼笑的要打招呼,却忽然看到左鱼儿身后的左心城,忽然脸色一动,众多目光都落在左心城一人身上,反倒没人注意彭鹰,这却让彭鹰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茅舍前的一群人也静了下来,拿着烟袋锅子的连忙掐熄了烟丝,喝着茶的放下茶杯,纷纷站起身来。人群向两旁散去,露出居中的一个瘦小枯干的老者。这老者的模样平平无奇,看似只有五六十岁的年纪,瘦小枯干,皮肤黝黑。即便在这样炽热的天气下,这老者身上的粗麻青衫仍一丝不苟,平整得仿佛刚刚熨烫过一般,头上青帽正中镶着一块美玉,正坐在木凳上好整以暇的品着一壶清茶。
所有人中,这老者最后才站了起来,轻轻的放下手中茶壶,遥遥的向左心城弯腰施了一礼。
此时山风轻抚,彭鹰这才注意到这老者的左侧衣袖随风轻摆,其中空空如也。
左心城的脚步愈沉重了,彭鹰忽然能清晰的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草翁……你还好么……”左心城的声音有些颤抖,显出情绪波动的厉害。彭鹰有些诧异的看了左心城一眼,师父他老人家以前还从未流露出如此复杂的感情,却不知师父和面前这位老者究竟有什么瓜葛。
那青衣老者的白须和衣袖同时在风中轻摆,但脸上却看不出任何感情的变化,只是点头致意:“云草翁一切都好,有劳心城师叔惦念。”
“好……好……”左心城似乎还有话要说,但目光落在云草翁那条空荡荡的左袖上,却只化作一声长叹,再也没有话说。两人隔着三五丈的距离相对无言,有种尴尬的气氛莫名浮动,令彭鹰也不禁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左鱼儿忽然扑到云草翁的身边,抓住云草翁的右臂笑道:“云师伯,您上次答应我的事情呢?您别说您忘了啊,否则……”她猛的抓住了云草翁的胡须,调皮的威胁。
云草翁淡漠的表情这才略略有些松动,他轻轻拍开左鱼儿的纤手,微笑着说:“没大没小的,放心吧,师伯怎么敢忘记?随我来吧。”说着他向左心城走去,作出恭请的姿势:“师叔,请随我回山吧,师父他老人家正在等您。”
左心城则默默的点头,转过身又向来时的路走去。
彭鹰呆了呆,心想难道这里不是左家?正愣神的功夫左鱼儿来到他的身边莞尔一笑:“还傻愣着干什么?跟上去啊。”说着带他追向左心城和云草翁。
向回走了没两步,便又来到那两根木桩的面前。只见云草翁左手戟指向上,如同剑形,右手托于左手掌下,口中默诵了一句咒法。忽然间异变陡起,那两根看似近乎腐朽的木桩忽然出金铁交鸣般的声响,紧接着忽然急膨胀起来。
那瞬间,就仿佛有两棵巨树冲天而起,又仿佛两条青黑巨龙扶摇直上,彭鹰眼睁睁看着那两根木桩左右分开,又直插向天。只不过转瞬间,那两根木桩竟然变成一座足有数十丈高,呈开字形的巨大山门。那山门看似非金非木,古朴庄严,好似一座天门耸立在彭鹰面前,令人顿生渺小之意。彭鹰呆若木鸡的仰头看着,看着那开字形天门最上层的一道梁上巨大的两个字,忽然有种心潮澎湃的感觉。
左家!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仙门,世人为求一睹仙门毕生求索,谁知自己不过是蓦然回,就这样见到了这乌沉国第一仙门。
啪!有人在彭鹰的脑后拍了一记,彭鹰愕然扭头,只见左鱼儿正捉狭的笑,说道:“不过是一座大门而已,你就不怕扭断自己的脖子?与其看这大门,还不如看看里面的景象呢。”
彭鹰苦笑点头,这才向仙门内望去,这一望却再次目瞪口呆。
仙门后,明明应该是来时那条曲折蜿蜒的黄土小路,然而此时却有一座几乎能撑破眼球的雄山屹立于天地之间。那庞大的山峰形如一头猛虎趴伏在天地之间,虎处已经没入云层之中。与其相比,这四周的荒山野岭仿佛只是一座座不起眼的土包,再没任何威严可言。有一条石阶直通山顶,也不知有几万级,两侧苍松翠柏围绕,形成一条绿色的通道笔直向上,如同天梯。
然而这雄山固然是雄壮到了极点,但令彭鹰最为惊愕的却是另一幕景象。
抬头望去,在山巅四周的漫天云海之间,竟赫然有数座山峰漂浮在虚空之中。那几座山峰虽然不及这雄山雄伟,然而却也比地面上这几座山峰来的更加巨大,以如此庞大的体积竟然如同鸿毛般漂浮于云雾之间,怎能令彭鹰不骇然失色。
即便彭鹰再努力仰望,却也只能看到那云雾中似乎有五座山峰,底部岩石犬牙交错,山上的景象却是根本看不清楚了。那几座山峰距离地面实在太远,想要看清自然没有那么容易。
这便是左家啊……虽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仙乐飘渺、彩云缭绕,却更加惊心动魄,肃穆庄严,这才是真正的仙家气象啊。
“心城师叔,请。”云草翁的声音惊醒了彭鹰,连忙随着左心城一步跨入仙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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