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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半夜醒来,身体又冷又硬,跟尸体没多大区别了。他匆忙关掉直播软件,把过长的录音裁剪出来保存。鼠标不知道拉到哪一段,耳机里传出低哑动听的女声——
“喂…醒醒?”
原来是这种声音啊。
挺好听的。
☆、曾经
打从音茵出声之后,严格仿佛打开了身体上某个神奇的开关,时不时就要缠住音茵聊些琐碎家常的事情,逼她用语音应一两句。
俗话说言多必失,放到网上也同样适用。即使严格每天都在讲二大爷家的三花猫,话题也时不时会带到自己身上。久而久之,音茵对这个中二脑补狂魔已经有了非常完善的了解。
待风奏:既然你不喜欢做你父亲正在做的事情,为什么不考虑发展其他爱好?你喜欢唱歌,声音又好听,可以选择成为专业歌手之类的。
“你怎么又开始打字了啊?”严格轻声嘟囔两句,歪歪斜斜戴着耳机趴在桌子上,声音撞到桌面时还有小小的回音透过网线传到对面,“我爹是那种很传统的人,他认为自己下的蛋,就要按照他铺的路滚。小时候其他孩子打架吐口水扔石头推咬抓抠什么的,我爸看到了说那样不体面,把我带回家教我弓箭射击近身格斗。”
待风奏:…也算是防身。
“但当时我才三岁,人还没有弓高。他教我射击,给的也不是玩具枪,而是钢珠|枪,那种警察们用来训练射击…就已经能用来杀牛的枪。我手小根本扣不住,他就骂我废物。”严格皱起脸,痛苦的回忆那段煎熬折磨的曾经,“我小时候不敢跟小朋友打架,不是因为打完老师叫家长,而是因为我爸他…要是看到我跟同学满地打滚,就会觉得不体面。在他的想象中,我跟那些小豆丁对打,就应该举着散|弹|枪一枪爆头。后来我大了点,家里来他的手下…对了,你不会以为我家是涉黑的吧?”
音茵眨巴眨巴眼,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已经在脑子里把他父亲脑补成一个板着脸吊着眼,一言不合提刀砍人的老大哥了。
待风奏:难道不是吗?
严格一拍桌子坐了起来,激动地反驳,“当然不是,我祖宗往上追三代确实是土匪起家,但到我爷爷差不多就洗白了,现在做的类似是武馆生意…不过把武馆搞得像黑风寨一样就是了。”
后面的吐槽他是小声说的,因为周围很安静,音茵还是听见了,唇角弯了一下。
她愣住了,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大概笑了。打从父亲过世后,她出国治疗的半年里甚至不能跟别人说话,即使对于耐心温和的心理医生也很难开口,更遑论笑。
她手指缩了一下,小指旁边还有一道细长的疤,已经看不太清。那道提醒她大火的疤也在渐渐淡去,只是她自己还固执的无法从火焰里走出来。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不会过去。
我们缅怀过去,我们也挥别过去。
“…刚才还没说完,对了你还在听吗?”严格问。
待风奏:我在。
“哦,”严格并没有认为她诡异的沉默有哪里不对,反正隔着网线看不到音茵表情,而且她平常也非常沉默。严格把脑袋歪到另外的方向,继续说,“他手下啊…就是那些来学武的人,各个年龄都有…经常穿的一身黑,搞得自己跟古惑仔一样。他们本来看在我好歹是严家独苗的份上,对我挺狗腿,没打算摧残我这朵幼小的花。可我爹…那老头,他给手下说男孩子不能太娇惯,得磨练我,粉骨碎身浑不怕的那种,我又不是变形金刚还让他们粉骨碎身!”
西半球的太阳透过藤蔓洒在音茵的书页上,她身体放松下来躺在摇椅上,合起眼睛点开语音模式慢吞吞的说,“然后呢?”
严格听到她的声音,心里麻了一下,痒痒的。音茵的声音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样,他又分不出到底哪里有区别。他连忙端起水杯喝了口冰水,压下心里那簇小火苗继续接过话说,“后来他那群弟子就…见我一次打一次。”
他的声音带着些委屈,低低糯糯,像是讨要抚摸的大狗。不过根据严格以往的个性,大概是跟狗相似的狼才比较贴切吧。
收起利爪和獠牙,垂下耳朵亮出肚皮的头狼。
“他们打我,我就很生气。但是我年纪小,就算跟我爹学的早也打不赢。他手下很多…”严格似乎是考虑了下,才下定决心继续说,“我们家的武馆算是比较厉害的那种,上到国家领导下到煤矿老板身边跟的保镖,九成以上是我家武馆学出来的。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应该怎么说,总之我身为未来的当家,就非常的牛叉闪闪。”
他话说到这份上,音茵稍微思索了下,立刻从以前父亲积攒下来的信息网里对应上他身份。
严家,难怪当初听到这人的名字,她第一反应是严厉。
“结果我在家里天天挨打,我爹对我要求很苛刻,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了,唉…”严格悠悠叹了口气,攥紧拳头信誓旦旦的说,“我以后能独立了,一定要改个名字。我不喜欢现在的生活,上学的时候同学都很害怕跟我接触,也交不到什么朋友。家里人也限制我个人爱好,连上这个平台录歌,都要趁着我爸固定出门开会的时候。哎呀不说这个了,可能你觉得我挺矫情…”
“嗯?”音茵一愣,“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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