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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何须与她们一般置气?”李妈妈心绪还未平静,垂眸盯着被剪得参差不平的指甲,弯腰扶起梨花木的凳子,顺势坐下,抬起太夫人的脚搁在她腿上,拿起篮子里的小剪刀,微微侧着打磨太夫人的指甲。
王氏这才享受地靠在迎春花的靠枕上,半眯着眼,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不见你人影,你服侍惯了,换作旁人真不习惯,人啊,还是要选会伺候的才好。”
李妈妈不清楚太夫人一番话是否意有所指,磨完了一指,慢慢地拿起剪刀剪另一脚趾甲,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道,“太夫人您自从病了就没让丫鬟好好进屋打扫了,老奴瞧着明个儿是个好日子,不若抱了棉被去院子里晒晒,让丫鬟好好收拾收拾屋里?”
王氏喜欢清点柜子里值钱的东西,从年轻时就有的习惯,李妈妈知道她一提出来太夫人便会想起那些东西,果不其然,下一句太夫人就接过话说道,“说的也是,柜子里的也该拿出来擦一擦,就明日吧,明日让叶妈妈柳妈妈拿了钥匙来,仔细清点清点。”
柳妈妈是李妈妈夫家妹子,虽不如叶妈妈受太夫人器重,可在太夫人跟前也说得上话,谁知,还没等到傍晚,院子里就嚷嚷起来,李妈妈细长的眉一竖,站在台阶上,冷眼道,“何事慌慌张张扰了太夫人清静?”细看是大夫人身边的柔碧,没个好脸色,“出什么事了?”
柔碧脚步踉跄的跑上台阶,握着李妈妈的手,焦急道,“是大老爷,大老爷和大夫人打起来了,快请太夫人过去瞧瞧吧。”沈怀庆两日没上赌桌心里犯痒,问账房,账房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若不是偷听到两个丫鬟嘀咕,他不敢相信薛氏胆大包天,卖了太夫人手里的铺子,那些铺子可是太夫人的命根子,薛氏真不想活了,身边的小厮反应快,“老爷,您不是正愁没有银子吗,太夫人手里的铺子之前,大夫人肯定拿了不少,您问她不就是有了?”
沈怀庆心思一动,意气风发地回屋问薛氏拿银子,他开口的不多,五百两就够了,手气不好,待好的时候再多拿些。
薛氏刚将银子拿到手,心里又激动又害怕,谁知还没捂热沈怀庆就狮子大开口要五百两,那些银子可是要还回账面上去的,薛氏当即拒绝,指着沈怀庆鼻子大骂,“你好意思问我要银子,你问问账房哪还有银子?”
沈怀庆满心都在赌桌上,破口就将薛氏做的好事说了,“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做了什么,那些铺子是太夫人留着养老的,若被太夫人知晓了……”沈怀庆不怀好意地看着薛氏,他真不喜欢薛氏,美貌不如周氏,沉稳不如罗氏,若不是太夫人和薛太夫人投缘,他才不会娶了她,要娶也该像二弟娶个对自己前途有帮助的人,故而,看向薛氏的目光愈发轻视了。
薛氏气得双眼通红,顺手抓起起桌上的茶盏便往他身上砸,她做的一切还不是帮他收拾烂摊子,他不体谅就算了,还当面跟她作对,这些日子心中忐忑不安到了临界点,下了狠手要出口恶气,沈怀庆没想着她来真的,听着门口传来小厮的嘲笑,气血上涌,抓着薛氏领子一耳光煽过去,两人瞬间扭打成一团。
王氏到的时候两人已滚成了一团,面目全非,王氏斜了眼四周,“还不快将人拉开?”众人这才一窝蜂的上前,强势拉开两人。
薛氏衣衫被撕破了,露出白花花的一片肌肤,从领子往下,依稀能看到胸前的一方樱红,沈怀庆也好不到哪儿去,薛氏手里的一大把头发全是他的,而且,薛氏专朝他软肉的地方掐,腰间,大腿根部疼得他呲牙咧嘴,面部狰狞异常。
“还不快进屋,瞧瞧你们成什么样子了?”王氏四下扫了眼,横眉道,“还不快下去干活,杵在这做什么?”
薛氏整理好衣衫,嘴里满是腥甜,指着沈怀庆,“娘,这日子没法过了,您问问他都做了什么好事?”
王氏以为沈怀庆碰她屋里的人,自己这个儿子胸无大志,独爱美人,见着稍微有几分姿色的人就被迷得神魂颠倒,目光落在薛氏青紫的脸上,心里有些后悔,早知儿子的性子当初就该找位姿色貌美的儿媳,好比二房,周氏容貌好,她做主给沈怀源纳姨娘对方还不要,前后有了对比,王氏对薛氏也不满起来,勾不住男子是自己没本事,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偏薛氏每次都闹得人尽皆知。
“回去换身衣衫再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好好说?”话是对着薛氏说的,对这个儿媳,她也不是全然满意。
薛氏背过身子整理衣衫,闻言,回眸望着王氏,顾不得拿手捂着胸前的风光,露出一大片娇软,王氏怒不可止,“还不快进屋穿好衣衫,要把脸全部丢光了不成?”
薛氏目光陡然锋利起来,发疯似的又朝沈怀庆扑过去,恶狠狠得踢了两脚,“对,我丢脸了,娘怎么不问问他做了什么好事?平时一个两个小妾领进门就算了,现在还惹上了赌博,一群烂摊子还得我帮他收拾,他做什么了,回家问我要银子,府里一文钱都没有哪来的银子?”
薛氏踢中他要害,沈怀庆双手捂着裤裆,疼得在地上打滚,王氏吓得脸色一白,弯腰扶着沈怀庆的身子,“你这个毒妇,毒妇。”
薛氏不为所动,神色狰狞道,“踢断了才好免得出去祸害人。”
沈怀庆指着薛氏,“娘,她卖了您的铺子,我偷听到丫鬟的谈话,她卖了您的铺子啊。”
王氏一时没回过神来,看向角落里准备逃走的叶妈妈才反应过来,气得直喘气,“来人,将叶妈妈给我关进柴房,竟敢背着我卖铺子,不想活了……”又瞪向薛氏,目光如箭,哆嗦着唇正欲开口说话,张了张嘴,身子直直往后倒去,院子里更是乱了套。
屋子里的罗氏也听到了风声,她脸上无波无澜,勒令所有人在院子里不准参和外边的事,天快黑的时候沈怀康才从外边回来,一改之前的落寞颓败,神采奕奕地推开了罗氏房门,见两个儿子和女儿也在,微微笑道,“小五小六在学堂可有听夫子的话?”小五小六年纪小,还和沈月裳一起在家学念书。
两人乖乖地点了点头,大房的事情他们知道的并不多,之前对二伯母一家搬出去也没多大的感情,小五晃了晃手中书袋,得意道,“爹爹,娘亲缝的,是不是很好看?”
沈怀康这才看向沉默少言的罗氏,讪讪笑了笑,“好看,你娘针线好,绣什么都好看。”在桌前坐下,摸了摸小五脑袋,“可吃饭了?”
小五点头,细数晚膳吃了什么,沈怀康皱眉,看向罗氏,“府里是不是出事了?”小五说的这些菜色昨日已吃过,按理说要再隔上几日菜单才会轮着转。
周氏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想知道,你问问大嫂就是了,她掌家,厨房都是依着她说的来。”
三人注意到气氛不对,沈月裳今年七岁,比小五小六懂事,踩地下了凳子,拉起两人的手,“五弟六弟,我们回去吧,爹和娘说说话。”
小五小六没有多想,两人走之前不忘给罗氏行礼,后才一左一右跟着沈月裳出了门。
沈怀康挪了挪身子,坐在之前小五坐的凳子上,看着罗氏,“这些日子忙着打通关系,已经差不多了,刑部侍郎见我态度诚恳,说等些日子风声过去了便让我再回去当值,你也别太忧着了,小五小六已渐渐懂事,我们总拧着像什么样子?”本想说晨屏府送了帖子来,有担心罗氏多想,便没吭声。
若非那次他多喝了两杯说漏了嘴,他与罗氏关系何苦弄到这般僵,那是埋在他心里永远不能说的秘密,否则,他一辈子都毁了,伸手拉起罗氏的手,诚心诚意认错,“我们好好过日子吧,将小五小六养大成人……”
罗氏嘲讽地咧了咧嘴角,“你荷包里绣的一方手帕不准备扔了?”见他面色一白,罗氏不再多说,起身,吩咐人备水沐浴。
王氏这次昏迷得久,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口干舌燥地想要喝水,张嘴嗓子却发不出声音,急得她满头大汗,屋子里没有人,她掀开被子,笨重地踩地下床,不料浑身使不上劲,整个人带着棉被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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