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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邺官官相护,上行下效,众人早已见怪不怪心知肚明,对他们来说,为官之道便是睁一眼闭一眼,连皇帝老子都不管了,你再来事事都算的仔仔细细,岂不太过傲世轻物孤标独步?你真当自己是灵佛了么?
所以眼下薛仪阳这一番作为简直将原本的官|场风气搅合得一团乱,偏偏顾相檀就在一旁,宗政帝自不能装傻蒙混,而且薛仪阳虽官居二品,但他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同样是侯炳臣和曹钦的义弟,大王爷的义子,宗政帝连当面和赵鸢撕破脸都不敢,只敢拿丹药的事撒气,又哪里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对薛仪阳直接问罪?
好在薛仪阳名单上的人,大半已是告老还乡,剩下的大半也算不得身居高位,最高不过四品,就不知他此番作为只是投石问路又还是尚且手下留情。
宗政帝心内急转,又往座下瞿光看去,礼部尚书还算沉稳,对皇帝暗暗摇了摇头,示意稍安勿躁,容后再议。
宗政帝悄悄长出一口气,这才慢慢道:“此事事关重大,需细细查来,若薛爱卿所言非虚,定不能轻饶!”
本想便这么退了朝,回去再将这烂摊子好好捋一捋,谁知三王却跨出一步拱手道:“皇上,京中防卫虽有疏漏,但也不可一日无将,否则岂不更是大乱?”这庸君只管抓了人,却忘了要补缺,三王的心绪虽也是被薛仪阳搞得一团纠结,但至少比赵攸要老道一些,还记得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利益。
宗政帝一愣,这才想起来,不由老脸微红,心里更把赵攸骂了个底朝天,他一边点头,一边往才刚大婚的太子望去,听瞿光说,太子曾和他想到了一处去,宗政帝还挺高兴,然而眼下却见太子垂眸低头,怎么都不接这个话茬。
宗政帝不由道:“禁军布防事关重大,切不可随意轻忽,所定之人必是文经武略才可堪当大任,不知众位爱卿可有人选?”
于是众人纷纷进言,却没一句是宗政帝要听的,而赵勉更仿佛一只被拧紧的闷葫芦,无论如何就是不开这个金口,只把宗政帝气得抓心挠肺。
百般无奈之下他随口问了句顾相檀,想着灵佛必定无人可举荐,这般他便自己封赏了,谁知顾相檀听后,缓缓抬起了头,颦眉思忖半晌后,竟是微微颔首。
顾相檀说:“有……”
☆、回府
顾相檀跨前一步,说道:“步军教头毛其昂、弓军副教头冯秉,南营指挥使连自野……”他一下子说了七八个人名,“为人皆业业矜矜,骁勇善战,堪当大任。”
宗政帝一怔,禁军营中兵卒何止千百,皇上哪可能一一记住,顾相檀提议的这些人于他完全是云里雾里,寻不到边际。
他不由朝一旁的兵部尚书看去,兵部尚书双股一紧,虽也是一知半解,但他知道若是此刻不给些回应,怕是临末倒霉的还是自己,而且就以上几个他所熟识的人来看,的确大多是些小喽啰,无党无派,哪边都不靠。
于是思忖过后,对皇上点了点头。
宗政帝心里微松,勾唇笑道:“灵佛有心,竟是对京中布防了若指掌。”
顾相檀道:“多亏得太子,他想涉猎兵书,古文典籍又太过枯燥,于是太傅提议从京中布防而起,我自和他一道,这才对禁军官职了解了些皮毛,不过却发现营中兵士大多落拓不羁,不爱守那些世俗教条,当值期间常常便不知去向,而以上所言的这几人皆是一日三卯从未落下的,虽说将士需勇猛果敢为上,但无规矩不成方圆,军令如山,若是身为一卒,连军令都不晓得要守,再如何身手了得,又有何用。”
这一番话说得三王和太子脸上都不好看,太子不思进取一心享乐,三王则管教无方任人唯亲,到头来竟要灵佛来指点错处,这么多双眼下,脸皮都要无处摆了。
宗政帝狠狠瞪了眼赵勉,忙故作惊讶:“竟敢这般放肆?看来那些抓起来的必是要好好严惩才可遏制这歪风邪气!”
然而顾相檀前头才让几位重臣下不来台,下一句却又话锋一转,继续道:“只是这勇兵还需猛将带,若是无好的统帅,散兵游勇自难成大器。”
宗政帝连连点头,一路被顾相檀牵着走:“那灵佛可有好的人选。”
顾相檀左右看了看:“英雄不问出处,古人也能明扬侧陋简能而任,我等自该效仿以谋取良臣,”说罢,目光落在了殿外一角,“我曾亲眼得见一人身手,觉之乃难能可贵的璞玉,便想告之于皇上。”
宗政帝眯起眼,问道:“何人?”
顾相檀道:“太子近侍,陈彩。”
站在殿外的陈彩只觉心头一跳,当下整个人都绷直了。
那头三王却是不快了,听顾相檀这口气是要把太子的人调来禁军里做指挥使了?那以后这营里不是要大乱?
然而不等三王开口,顾相檀又道:“只是陈护卫虽武功了得,但难免年岁尚小,怕是难以服众,所以我不过保荐他做这个禁军的副统领,至于统领人选还是需由陈锡副统领来任为好。”
于是三王在听着自己人被提出来时,原本要说得话又给硬生生地卡在了嘴里,上下不得,前前后后整个情绪完全被顾相檀引得团团转,回神过来只觉身心俱疲,亵衣都汗湿了一层。
宗政帝自也是有这般感受,仔细想来实在摸不清顾相檀的偏向,又或者他其实根本无从偏向,从头到尾都公正不阿,只为大邺天下着想。
思量了半晌,虽然宗政帝很不愿这禁军统领一职到头来仍是落到了三王的人手里,但是他也知晓一时半会儿若是想完全削弱赵典在京中的势力也是不可能,有如今这般,能把想安插的人都插了进去,已是十分顺利了,而且多亏得灵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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