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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的下人们也是,以前对凌孟祈那是表面恭敬暗地不屑的多,阳奉阴违乃至阴阳怪气的也不是没有,如今都不敢再造次了,锦衣卫也是他们惹得起的?
到了三月十二日,凌孟祈去锦衣卫报到上任之日,一大早他便由陆文廷和陆文逐陪着进来内院向陆老夫人和其他人辞行。
饶众人都对他竟选择了去锦衣卫颇有些微词甚至不满,当然也有不解的,但不管心里怎么想,当看到一身大红飞鱼蟒袍,腰束鸾带,配绣春刀的凌孟祈走进来时,众人还是忍不住呼吸一凝,再多的微词与不满也不翼而飞了,都禁不住在心里感叹,她们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将原本平凡无奇的飞鱼服穿得这般好看的,所谓的“人靠衣装”在他这里根本是反着来的,不是衣裳将他衬都更好看,而是他将衣裳衬得更好看!
凌孟祈一进来便身姿如松的单膝跪下给陆老夫人行礼:“承蒙老夫人这一年多以来的悉心教诲与照料,孟祈感激不尽,今日孟祈便要去当差了,以后只有休沐之日才能回来给老夫人磕头请安了,还请您老人家保重身体。”
陆老夫人的神情在凌孟祈进来的时候已不自觉缓和了许多,这会子再听完他的话,就更柔和了,笑问道:“一应东西可都已准备妥帖了?去了那里之后,若有什么困难,只管打发人回来说,不必等到休沐日,什么时候想回来了也尽可以回来,我早说过,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另一个家,回自己家难道还要挑日子不成?”
凌孟祈微笑着应了,又一一与陆大夫人陆二夫人并姑娘们辞行,大家早被他的风姿给晃得眼晕了,何况就算没晕,难道如今还有谁敢明着给他脸色瞧不成,态度都十分的和善。
轮到陆明萱时,凌孟祈只觉自己有许多话想与她说,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且也不方便说,因只深深看了她一眼,便再次辞别了大家,与陆文廷和陆文逐一道离开了。
陆明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帘后,心下不由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情绪来,但她随即便将其归因于自己是在惆怅以后再遇上事时,自己连个可以说话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只能自己一个人孤军作战了,可不是该惆怅吗?不过想着好在凌孟祈以后休沐之日都会回来,她还是能找到机会与他说话并商量事情的,心里方释然了。
只是接下来几日里,陆明萱心里还是有些焦灼,总是会忍不住去想,凌孟祈能适应锦衣卫的生活吗?其他人会不会排挤他?还有他身为小旗,下面是有数十号来下属的,他们会不会见他年纪小又生得好,便不服他,变着法儿的给他使绊子?
所幸她才焦灼了没几日,凌孟祈便沐休回来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有意,还特地挑了个大家都在的时候来向陆老夫人请安。
陆明萱趁众人都不注意时,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平静,言行从容,虽不至于将满腔的意气风发都流露于形,却也是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看来他在锦衣卫的日子虽不至于如鱼得水,料想也是很顺利的,方暗暗松了一口气。
之后凌孟祈又趁沐休回来给陆老夫人请了一回安,陆明萱见他神色越见从容了,想是公务已经都上了手,便越发放心了。
如此进了四月,这日傍晚陆明萱与陆明芙去给陆老夫人请安时,就听得陆老夫人道:“再过几日便是浴佛节了,我打算那日去城外的隆福寺上香,求佛祖保佑我们合家上下身体康泰,家宅平安,事事顺遂,待上完香后,再住上一夜,吃吃他们的斋菜,到时候有谁要跟了我一块儿去的,就提前与你们大伯母说,她好安排车马。”
陆大夫人在一旁笑道:“难得你们祖母高兴,依我说你们索性都去,权当散淡散淡,隆福寺景色倒也罢了,那斋菜却是一绝,素日咱们家都是去的大慈恩寺上香,隆福寺倒是难得去,我是不得闲,不然我也一块儿去了。” 这话一说,众人都被挑起了兴致,纷纷道:“我们都要去,求祖母带了我们一块儿去!”
陆老夫人呵呵笑道:“都去都去,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去了那里你们可不能淘气,不然扰了佛门的清净,看我不打你们的手板儿!”想了想,又使人过去公主府问福慧长公主与陆明珠届时去不去。
不多一会儿去传话的丫头回来了,屈膝行礼后道:“长公主与县主都说不去,请老夫人只管散淡自己的去,待明儿再过来请老夫人请安。”
陆老夫人想起陆明珠这些日子在公主府要死要活的,心里不由一阵不自在,暗想堂堂国公府的嫡小姐、县主之尊,那般去上赶着一个男人,成何体统,偏长公主还不知道辖制她,传了出去,将来四丫头还嫁人不嫁人了?可惜自己不方便管公主府的事,便只是道:“她们母女不去也就罢了,咱们自己去,到时候再叫了廷哥儿和远哥儿护送我们去,嗯,不知道那日祈哥儿那孩子沐休不沐休?若是沐休,便也叫了他一块儿去。”
一时众人散了,老国公爷进了荣泰居,陆老夫人忙将众服侍之人都屏退了,还令张嬷嬷守着门口后,才压低了声音问老国公爷道:“我已吩咐下去初八去隆福寺上香,也已透露了到时候会让祈哥儿去的话了,您现下总可以告诉我,皇上为何要我这般做了罢?”
昨儿个皇上特意召久未进宫的老国公爷去了一趟宫里,待回来后老国公爷便屏退了满屋子的人,如此这般吩咐了陆老夫人一通,令她只管照做,待事后再告诉她原因和下一步该做什么,所以陆老夫人才会忽然生出了要带一众孙女儿去自家素日并不常去的隆福寺上香的主意来,如今事情既已做好了,自然也该到老国公爷为她释疑并告诉她下一步计划的时候了。
老国公爷闻言,皱起了眉头,也压低了声音道:“说真的,这事儿我是真不想管,可皇上都已开口了,也没有我拒绝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皇上之所以这样安排,却是因有一个人想见孟祈那孩子……”附耳与陆老夫人说了一个名字。
即惊得陆老夫人跳了起来,失声道:“她见祈哥儿做什么?她与祈哥儿一个祖居京城,一个乃临州人士,罗凌两家也从没听说过有什么亲戚关系,根本八竿子打不着,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不成?”
一瞬间脑海里已浮现过好几种可能性,甚至还想到了凌孟祈难道竟是当今皇上的孩子不成,不然广平侯何以会恨他恨成那样?可转念一想,如果是皇上的孩子,广平侯又怎么敢怠慢,老早已将其当菩萨般供了起来,而且皇上登基已十数载,百官臣服,万民归心,如果真是他的儿子,他又怎么可能任其流落在外?
老国公爷的眉头就皱得越发紧了:“我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隐情,但皇上当时是屏退了所有人单独与我说此事的,可见皇上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你别问也别多想了,知道了越多对咱们越没有好处,你只管将事情办好便是,也省得到时候皇上怪罪。”
陆老夫人饱经世故的人,如何猜不到自己夫妻只怕已是被动被卷入了一个皇家秘辛里,不由灰白了脸,沉默了半晌才道:“早知道是这样的事,昨儿您就不该进宫,该找借口推脱了的,如今可好,知道了这样的事,偏又只知道一鳞半爪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老国公爷苦笑道:“皇上召我一次两次我能找借口推脱,召我三次四次我难道也能推脱不成?谁让孟祈那孩子一进京便住在了咱们家,皇上不找咱们找谁?”
“早知如此,当初我们就不该留下他的!”陆老夫人想起以后自家可能会陷入的麻烦,便禁不住有些迁怒凌孟祈,又想起广平侯府上下都都容不下凌孟祈,焉知不是因为他们知道他会给他们带来大麻烦?
老国公爷倒是很豁达,大手一挥道:“孩子终究是无辜的,指不定孟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呢?且别想那么多了,先将事情了了,我也好向皇上复命。”
陆老夫人迁怒归迁怒,却也知道此事非办好了不可,只得脸色凝重的应了一句:“您放心,到时候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
“嗯,夫人明白就好。”老国公爷点了点头,也是一脸的凝重。
与荣泰居内室那一室的凝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国公府其他地方的欢欣与雀跃,听得陆老夫人说了初八要带大家去隆福寺上香还要住上一夜,那些日日不得出门槛儿的丫头们又岂有不高兴的?当下都叽叽喳喳的议论起到时候要穿什么衣裳带什么东西去来,其热闹程度直逼过年。
空翠阁自然也不例外,不但丫头们高兴得跟过年一样,陆明芙也是兴奋不已,一自荣泰居回来,便与陆明萱道:“你打算到时候穿什么衣裳去?我打算穿前儿新做的那件天水碧的,你记得别跟我穿成一样的了啊,我长这么大,还从去过隆福寺呢,大夫人说那里的景色极寻常,可我却听说那里有一片碑林,上面有好些名家的笔迹,早想去瞧瞧了,如今总算有机会了。”
顿了顿,又道:“太太再过十来日便该临盆了,到时候咱们可得替她求个签,再求个平安符才是,我听说隆福寺的签极灵,必能保佑太太与小弟弟母子平安的!”
戚氏如今已怀胎九个多月,算来这个月的中下旬就该临盆了,所以陆明芙才会有此一说。
陆明萱点头道:“大夫人连皇宫都是时常进去的,自然觉得隆福寺的景色寻常,不过景色寻常不寻常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为太太求平安符。”她虽活了两世,因定国公府众女眷时常去的是大慈恩寺,所以与陆明芙一样,不曾去过隆福寺,但她却对此行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不过是见大家都去,她若不去未免太过扫兴,之前在荣泰居时,才没有说出她不去的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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