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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蒋文昊自己不同意,在家狠狠闹了几次,这婚事最终还是没说成。
崔家这次是真的被蒋家惹火了,两次说亲,他们家两个好好的姑娘,都被蒋家推拒了。这蒋家要是真是个高门大户,那只能说是他们崔家自己估不准自己的身份热脸贴冷屁股,活该被嫌弃。
可是蒋家也不就是个正五品鸿胪寺少卿的儿子吗?他们崔家怎么说也是从五品的门第,哪里有比他们差许多?怎么就要一次次被这么戏耍了?
等到蒋家再次上门要说崔瑾珊时,便被门房狠狠关在了门外。就差在门口竖一牌子上书:蒋家人与狗不得入内了。
崔瑾珠得知此事之后,心中真是感慨良多。她也的确不希望这亲事能成,可一想到崔瑾珊费尽心机才说动蒋家上门,最终却为着这样一个原因一败涂地,真是陈氏一力降十会,杀伤力惊人啊!
而杨越之这边,却远没有崔府那般安详热闹。
杨越之一回京,从崔府出来便去了宫里报了备。
回到平都侯府,向章平询问了当日几位先生的现状,得知书院都安排妥当,章平又以平都侯府名义送过重礼之后,便又召集了几名属下。
在杨越之离京的这段时日里,留守京中的楚天和、廖纬和成宏便着手调查了疯马事件,得出的结论却是让他们心惊。
“没想到三老爷在北边这么多年,竟也偷偷在京中安插了人手。”廖伟感叹道。
“我们能在北边布置,怎么他就不能在这里布置了?说到底,还是我们无能,事先竟未有一丝察觉。”楚天和说道。
“他这次是狗急跳墙了,”杨越之沉声道,“他办不好差事,皇帝要撤他的官职收回兵权。他怕回来我会弄死他,便想先下手为强。”
“那我们?”楚天和询问道。
杨越之紧抿着嘴唇满脸戾气,咬牙狠戾道:“那我便成全了他,送他一家子上路吧!”
“不可!”一直不出声的成宏劝阻道,“我们要是动了手哦,陛下必定就会有察觉。世子爷,您隐忍这么多年,不能因为这件事便功亏一篑。”
“是啊,世子爷!”楚天和也跟着说道,“三老爷没了兵权便成了丧家之犬,我们只要把他最后那几颗牙齿清理了,他回了京便只能为您所用了!只有让他继续活着,陛下才不会把矛头对准您啊!”
“一群懦夫!”廖纬却有不同意见,一脸愤愤地大声冲另外两人喊道,“都已经被他骑到头上来了,咱们怎么还要忍?你们能忍,我不能忍!我这便去杀了他这个畜生,以祭老夫人的在天之灵!”
杨越之听到廖纬提到了他奶奶,心中却是猛地一沉。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了心情,刚刚的戾气已是彻底消散,只留下幽幽阴狠。
崔瑾珠这几日白天精神头都不太好,晚上睡觉总睡不太踏实,迷迷糊糊间似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瞧。
这般过了几日,这夜,她便屏退了守夜的香茹,自己也只躺在床上假寐守候。
所以当杨越之拉开她房间的窗户,熟门熟路跳进来时,她还饶有兴味地观看了全程,等他终于站定了,才开口说道:“你怎的来得这样迟?我都快睡着了。”
杨越之是真被狠狠吓了一跳,转头便瞧见她躺在床上,在黑夜中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睛,似那日一般笑眯眯看着他,没有一点香闺被闯的羞怯惊恐。
见此,他也跟着放松了下来,顿了顿,俊美的脸上便也带上了笑,坦然回道:“我不好白天日日过来,又担心你身子,便晚上过来看看你。”说完却是下意识躲开了她的视线,终归还是红了耳廓。
崔瑾珠闻言心中却是一阵好笑。当年他想玩她养的那只猫时也是这般,不明着跟她讲,却偏偏爱在她午睡时偷偷从窗外跳进来抓着猫玩。直玩得那猫掉了许多毛,她才发现了此事。
这般想着,她开口对他说道:“你扶我起来,这般与你说话怪难受的。”
杨越之听了却愣了一下,踌躇许久见她已用手肘撑起了身子,才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又在她的指示下,在她腰下垫了吴大夫特地制作的木制硬垫。
期间一手轻轻托着她的腰时,恍惚间却想起了那日将她搂在怀里时的感觉,柔软的,纤细的,却又是那么强大而又无所畏惧的。
他躬下身将垫子塞入她的后腰时,还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她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即便天天有人替她清理,也难以避免地沉积了些体味,再加上她现在天天还要喝药抹药,整个人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但他却并不排斥。
在扶她坐好后,他还下意识地深吸了口气,想把这股味道在鼻尖留得更久些,久到能让他永远记得这股味道,记得她为他付出了多少,替他承受了多少苦痛。
崔瑾珠却没有想那么多,只在坐定后问起了他这几日的近况。
“与平日里也并未有何不同,”杨越之在她的示意下坐在了她床边,回答道,“回来补上了之前的课,又去探望了两位骑射先生。蒋先生伤了腿,钟先生更重些,仍躺床上起不来。当初也亏得两位先生阻了阻,我才能抓紧缰绳没被当场踏死。”
崔瑾珠闻言皱起了眉头,抬眼问道:“这件事你可查到些什么?”
杨越之看着她苍白的面庞,心中却是一阵愧疚,“查了。”却是没有往下说。
崔瑾珠看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神色晦暗,心知其中情况复杂,便说道:“那你以后要更加小心,须知自己性命最重要,连性命都没了,其他一切便也成了空。”侯府、爵位还有心爱的女人,都会成为别人的。
杨越之看着眼前才十四岁的豆蔻少女,刚刚才为了他差点丢了命,现在却似一位长辈般教导他爱惜自己。
他看着她苍白的面孔和干涩龟裂的双唇,忍不住便想伸手摸摸她的手,看看她是否感到冷,是否要添一件衣裳,想探探她的额头,不知道她现在是否真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泰然,是否还在努力隐忍身体的疼痛。
而她是否又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生育,是否曾在无人陪伴的夜里,躲在被中偷偷哭泣,忧心自己今后的命运?
可他又能为她做什么呢?他能娶她吗?他能照顾她一生一世,陪伴她到老吗?
这般想着,他又隐忍着捏紧了拳头,只点头应下。
说完这些,崔瑾珠又沉默下来,抬眼看了看他,发现这是她重生以来少有的能细细观察他的机会。
他好似比去年刚见到的时候又长开了些,现在坐在阴影里,眉眼显得更为深邃。笔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抿着,不似平日里总带着些笑意,今日的他显得特别沉默。好像确实是长大了,脱掉了少年独有天真气息,看起来倒像是个稳重可靠的男人了。
其实她与小狮子真正一起说过的话很少,现在既不能像以前一样将他搂在怀里问他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先生又教了什么,也不能像与小赵氏似的只需在对方说话时给予几句应和声,两人便能说笑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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