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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不了。”云王目光转冷,危险地盯着岳渊,“难不成没人告诉你这书房是王府禁地?”“小时候儿子常随母妃出入这里,便疏忽了……”岳渊垂眼,嘴角挂着委屈,“儿子明日便要离府返京,想带着母妃生前常用的那副云子做个念想,想来父王不会介意吧?”“返京?”云王眯眼,冷冷地盯向与岳渊同来的靖王岳灿,“谁允了?”“儿子是奉皇命,代天子前来探望抱病地靖王、云王的……”岳渊依旧低垂着眼,“如今父王与三哥身体康健,儿子自当返京复命,也免得在府里惹父王生气……”“京便不必返了,过几日你便启程前往郑都游学……”云王不耐烦地打断岳渊的话,转身推开内书房的门,“沈大人还想在本王的内书房里呆上多久?”“王爷这方鸡血石摆件太过夺人心,一时间忘了出来了。”沈澜清留恋地抚摸被他复又放回书案上得鸡血石,真心十分舍不得。云王冷笑:“一块石头而已,沈大人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只是,沈大人,岳渊让你帮他寻得云子呢?”云王自动忽略了书房外被点倒的侍卫,沈澜清自然也不会傻乎乎地上赶着去提,顺着云王的话茬,沈澜清歉意地看向岳渊:“世子,下官无能,未能找着王妃留下的云子。”“哼哼……”岳渊哼哼两声,“什么无能,爷还不知道你?看见美石便拔不动脚的主儿!”“……”沈澜清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靖王岳灿笑着拍了下岳渊的后脑勺:“行了,你也别竟挤兑沈公子,王叔当宝贝收着的东西哪是沈公子能寻着的,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点让沈公子回去安置吧。”说完,靖王温润地笑着看向云王,云王缓缓抬手打了个手势,围在内书房四周的弓弩手尽数将箭下了弦。“沈澜清动了本王藏密信的机关……”书房内,云王直截了当的对靖王说。靖王岳灿笑容不变,背着手站在窗前,悠然赏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云王岳拓无声地笑,抬手摘下那柄五石弓,信手拉成满弦,对着夜空虚射了一箭:“那信不仅有郑宸写给本王的,还有岳贤写给本王的。”靖王岳灿目光一凝,随即轻笑:“沈澜清是钦差,总不好在王府里出什么意外,但巴郡距京师四千多里,难保半路遇不着彪悍的山匪。”“云王府最近放了不少人出府。”“靖王府还有几个闲人,可送予王叔使唤。”云王靖王“闲谈”之时,沈澜清与沈义早已随岳渊一起回了住处。关于沈澜清因何半夜出现在云王府内书房一事,岳渊半句未问,只道:“爷已经跟父王说了明日离府,所以,沈大人,你赶紧传下令去,明日尽早启程吧!”“好,世子也早些休息,明日开始大腿就得遭罪了。”沈澜清笑着应了,目送岳渊进了靖王暂居的院子。“岳渊不是要去郑国?”“你让我眼看着他被云王送去郑国做质子与男宠?”沈义嘴角动了动,扭头望天——回京不也是做质子?“虽都是质子,待遇却有天壤之别……”沈澜清解释了一句,借着月色状若洒脱实则小心翼翼地踱着步子,“更何况,圣上口谕,要我将岳渊怎么带来的便怎么带回去。”“麻烦。”沈义木着脸评价了两个字,攥住沈澜清的腕子,拖着他加快了脚步。翌日清晨。沈澜清领着一行虎卉骑的汉子与云王、靖王辞行。云王对沈澜清客套着挽留了几句,便冷着脸问岳渊:“你执意要进京?”“儿子也想尽孝膝前……”岳渊无奈的耸肩,“但是皇命不可违啊!”“你知道本王指的是什么。”“父王,故土难离,比起去郑国游学,儿子更想到京师为吾皇尽忠。”“尽忠?”云王嘴角扯出一丝没甚么温度的笑意,抬手,示意手下将一个包袱递予岳渊,“你母妃的遗物,尽数带走吧。”“谢父王厚赐。”岳渊板起脸,接过包裹,与靖王道了声别离,便示意沈澜清启程。七十二骑,策马疾驰,星夜赶路,三日便到了云王领地边界,汉中郡佛坪县北界、秦岭脚下椒溪河畔。连驰三日,仅每日寅时休息一个时辰,人困马乏。眼看即将出了北益州境内,沈澜清抬手,随着一串骏马嘶鸣,七十二骑齐齐停在了山路上。沈澜清环视了四周环境:“今夜在此地休整。”“沈大人,还不如再急赶一程,过了秦岭,大家伙去山那边的城里歇脚痛快呐!”王什长高声建议,一众虎卉骑的汉子随声附和。沈澜清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温润地笑着解释:“秦岭山高路险,谁知道有没有拦路的山匪?现下大家人困马乏,死撑着过秦岭,万一一个疏忽折在山匪手里,岂不是丢了咱们虎卉骑的威名?此地山清水秀,视野开阔,正是宿营的上好地段,不若养足了精神,明日再过秦岭,待过了秦岭,进了长安城,便休整三日,让兄弟们好生松快松快。”汉子们扬声应和,一行人下马,饮马的饮马,喝水的喝水,拾柴的拾柴,打猎的打猎,扎营的扎营……经过前两晚的宿营,这些倒是不用人吩咐,一旦决定宿营,便开始各司其职。沈澜清纵身下马,放点墨与踏云结伴去河边你侬我侬,他则拖着一瘸一拐的岳渊到河上游去喝水解渴。岳渊软趴趴的趴在沈澜清肩上,哀嚎:“九思,你到底动了我父王什么宝贝,这么赶命似的逃跑,至于么?”沈澜清喝了两口水,撩着水抹了两把脸,用帕子拭着额角落下的水珠:“鸡血石。”“扯!少糊弄爷,那乱七八糟的石头在你看来是宝贝,在我父王眼里跟这山里随处可见的青石可没什么差异。”“世子,若云王真有心谋算……”沈澜清抬手指了指天,“你会如何?”“你又会如何?”岳渊侧脸,看着沈澜清的侧脸抛媚眼,“是继续忠君,还是跟爷讲讲兄弟义气?”“自然是忠君。”沈澜清无情的推开岳渊,伸了个懒腰,活动着筋骨,“我先是沈家宗子,其次才是沈澜清。”“唔……”岳渊顺势躺在草地上,望着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懒懒地说,“爷正好相反,爷先是御前大臣、帝王的伴读,然后才是云王世子,只怕届时我如此说了,八哥也未必信我。”“……”是啊,至少上辈子你家小心眼儿八哥没信,要不然怎么会臭骂替你求情的我一顿之后,紧接着就圈了你呢?沈澜清同情地扫了岳渊一眼,“圣上睿智英明,宽容大度,自会信你。”“九思,这话连你自己都从未信过吧?要不然怎会一直在八哥面前战战兢兢,不肯逾越分毫的?”“……”事实证明,岳渊也有不二的时候,但这话沈澜清是抵死也不会认的。沈随送来烤好的野味和干粮,沈义木着脸,再一次挤在了沈澜清与岳渊之间:“晚上我守夜。”“你前半夜,我后半夜。”沈澜清不容拒绝地做出决定。沈义眉毛动了动,没接话。沈澜清余光扫了沈义一眼:“到时你若是不叫我起来与你换班,回京后,我便把你借给小道士。”“……”沈义本来木着的脸,瞬间变成了臭着。沈随笑眯眯的塞给沈义一只獐子腿:“你俩都睡,晚上我守夜,其实不守也没什么,毕竟还在益州地界。”“已经到了边界,还是小心些为好。”以那三封信的内容,云王不可能放他回京,至今没有动静,怕是在等,等他们出了北益州地界。沈澜清平静地撕了几口鸡肉,喝了碗蘑菇汤,提溜起仍在啃鸡腿的岳渊,纵身上了路边的大树,寻了个枝杈处,将岳渊往身边一放,靠在树干上合眼,无论如何,能睡的时候还是睡足些好,待出了汉中入了秦岭,这路怕是就要不好走了。沈澜清所料无差,翌日,自从他们入了秦岭,便开始不停地遇到山匪。有些个山匪有山寨有口号,为财不为命;有些个山匪流窜作案,财命双收;还有些个山匪有组织有纪律,出手狠辣,似乎只为取人性命。小打小闹那些便交给随从们解决,那些个稍成规模的便交与虎卉骑的汉子们,至于遇到最后一种山匪时,沈澜清、沈义、沈随以及几个影侍便成了作战主力。路上虽山匪不断,沈澜清一行人应付的倒也还算从容,只有岳渊,大概是赶路赶得狠了,变得有些沉默。岳煜在京中得了消息,点了百户虎卉骑出京相迎。定安五年,四月二十五,沈澜清一行人且战且行,七十二骑还剩六十九骑,比起前世的几近全军覆没,状况要好了不知多少。当日傍晚,行至冀州紫荆岭上,京师近在咫尺。沈澜清略微松了半根弦,倚着紫荆树树干摸出了怀里的竹笛把玩。竹笛是临行前憨娃送予他的礼物,做工粗糙,价值不及他送予憨娃那份回礼之万一,沈澜清却十分珍惜,收到之后珍而重之地揣进了怀里。此时无聊,沈澜清偶然想起了竹笛,便摸了出来打算试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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