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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我的情绪,更加得意起来,“没想到?哈哈哈,你当然想不到!”他的靴底极硬,像是钉了蹄铁的马蹄,一次次用力碾在我背上,单薄的龙袍乃惶惶无能之看货,被戳着的地方痛则痛矣,还凉飕飕的。这日子没法儿过了。“我朝哪儿有那么贴心,会送你国宝茄玉?要不是父王执意赠你雄珠以作胁迫,本宫倒也乐意看你行尸走肉,孤苦无依地过一辈子。”他踩得准,碾得也准,正是从前断了的肋骨那侧,常人背心之处,我的肩胛骨和那根错位的精肉大排随他富有节奏感的靴尖点一下又一下,劈劈啪啪就要开裂。我咬破舌尖,和着唾沫咳出一口鲜血,无力道:“告诉朕为什么,让朕死个明白,还有……”又一口,却不用咬舌尖,“你的剑……”那根排骨真的断了,而他的剑尖,正垂在我脸旁。原石打磨的剑身无论如何没办法像铁器那般光滑,迎着阴日青光,串串细腻的坑洞似曾相识,我的血深陷内里,本应多少有些蚀腐的石头竟完好无损。他若聪明,此时就应举剑斩下我的头颅,至少换我,定会这么做。“本宫念你一个女子却有武帝之才,死之将近,就告诉你吧。”他想必是极其得意的,得意得施在我背上的力道都轻了许多,“茄玉之雌雄双珠有如磁石之阴阳两极,不但双珠相吸,双珠所含的活人真气亦可相吸,除我汐家,再无人晓得,茄玉仅能保一线生机,却能长久吸纳附体之人内力,离了它,原本死人既成活死人。双珠相遇,持珠之人必有一方殒命,而雌珠气盛性霸,可将雄珠之气尽数吸纳,本宫看雄珠尚留一息不断之气,想必你未将雄珠喂入翎绮沂体内,仅是间或让它贴身而侍,做续命之用,哼,”他哼的,恐怕正是我的好运,“若非如此,翎绮沂早就该死了。”果然哼的是我的好运。大概是我的好运太多,太旺,嫉妒得他忍不住又哼一声,“不过也有好处,能得你内力,本宫下半辈子无需练功了。”啊……呸!代我问候你全家老小。我耐着性子听完他这番逻辑不清,表意不明,次序错乱的话,默默呸了口,心情居然一片大好起来。他的武艺,他的石剑,他的……通通重要了,趁他不备,我虚晃一式凌空斩劈向他支撑在地的左腿——他左腰有伤,自然敏感,这种情况下只会收身向左,以防腰口之伤再被撕裂,这样一来,我便无需顾忌他悬在我颈上的剑。“你!”他捂着腰口连撤数步,似乎很是吃惊我还能站起来这个事实。“烂,你应该踩着朕的背往上缩脚才对。”一地雨水浸透龙袍,星星点点泥渍沾得我满身满脸。刚那一式使得猛了,拧得胸中一根不甚安分的肋骨四处逛荡。左臂上下两处剧痛足够废了它的功用,我所幸将其背在腰后。想来姿势不错。嗯,会很帅的,对吧?沂儿。鸽子二月雨银丝寥落,阴湿绵延日头举,难敌愁云万里——叁大八人“银丝……阴湿……”玉千斩读诗词,总能从中读出别样情愫来。她鼓着腮帮子嘟囔,含了满口油腻腻的榴莲甜酥坐在山柰当归狗肉炉旁,一手持书,一手夹起一块醋酿臭豆腐,筷子朝书比划,“爱妃,这东西好。”翎秋恨专心致志地划拉吊炉下的红炭,瞧了眼她捧着的书,又望了望廊台外的雨,幽幽骂道:“你看那狗屁不通的玩意儿做什么?读宋词去。”黄铜吊炉里开始咕噜噜地冒气,大清早的,这味道,与地沟里新鲜的内容物不相上下,亏得玉千斩还能堆出满脸陶醉,认真地凑近锅边,用力吸一口——还没呕吐。爱、妃做的,这点小意思算啥?她玉千斩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想当年,正是翎秋恨一道活色生香的红烧小羊排虏获了她的心,从那往后她一凡见到黑炭或生肉就会忆起两人这半生如诗如画的爱恋。她敢放言,这天下,除了她玉千斩,没有人真正晓得外焦里嫩是个什么滋味!玉千斩悄悄抬眼去看翎秋恨那被热气烘得红扑扑的脸蛋,刚想提醒这炉火已经很旺了,再旺就要巴锅了,脑中突然闪过“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一句,某夜情形历历在目,她差点把舌头就狗肉吞下去。“爱妃啊……”这是她特有的语气,重咬爱音,而后两字均靠吐气完成,特别啊字,拖得又绵又软,无论男人女人听了都要酥骨头的,可爱、妃哪儿是肉体凡胎,她等着,刚好灭灭欲火。翎秋恨看也不看她,“思想有多远,皇上就给本宫死多远。”对了对了,就是这种调调,她就是爱听爱、妃这种深情款款的调调,怎么听怎么像莺啼,怎么听怎么像仙乐,听了十几年也不曾厌倦,反而有越听越上瘾之势,实在不枉此生,不枉此生。玉千斩无辜笑道:“朕只是想问爱妃为何今日起一大早给朕做这大桌早膳而已。”放在平时,翎秋恨哪儿有这等闲情逸致,不把她赶去做早饭就不错了,让她坐等吃闲饭?想都别想。喵——“啊!爱妃——啊、啊、啊——玉环!”玉千斩抖着双手,大张五指做着停下的动作,别过头,闭起眼,不敢看自己的宝贝黑猫耳朵被拧的惨状,“爱妃,爱妃,朕不对,朕有罪,朕多嘴问话,朕活该挨捶,你打朕,用鞭子狠狠抽朕,用滚烫蜡油滴朕,用金环大刀削朕,朕要哼一声,你只管罚朕当众作检讨,当街跪搓板,总之,总之,”玉千斩要哭了,薄唇抿成个一字,细眉纠成个八字,俊颜掩去,剩个坨大的衰字挂在脸上,“总之你先放了玉环吧——它老了,不如年轻时经折腾啊!”趴在翎秋恨膝上的长命黑猫,跟玉家姓,单名一个环字,已经活了快十五年。有所谓,人老精,猫老灵,在翎秋恨面前,玉环硬是比玉千斩还狗腿,耳朵被人不轻不重地扭着,舒服二字乃天方夜谭,换别的猫早一爪子招呼过去了,可它喵一声过后立马扭头去舔翎秋恨的手,边舔边细声哼哼,好似翎秋恨是在给它抓痒般。翎秋恨将黑猫丢还给玉千斩,吓得玉千斩一脑门子汗,赶紧倾身去接。“这二十来年,本宫总觉天卦有异,却不知何处失常。先前,本宫与同门无论相隔多远,事隔多久只要设坛卜的是同一人,同一事,便从没得过反卦,可自入洛宫不久后,本宫的早卦屡次与同门所出卦象相左,且每次都是他们出的晚卦应了果。”众所周知,卦是越卜越不灵,同一事的头一卦应是最为灵验的,绝对没有早卦不灵晚卦灵的道理,“昨日珞尹传书,言有一奇象,希望本宫回一趟凌霄观。本宫打算今日启程,皇上没意见吧?”“没没没,朕对爱妃是一百个支持,爱妃说走,朕必鞍前马后,一刻也不耽搁。只是,”玉千斩揉着玉环被捏的那只耳朵,有些闹不明白,“爱妃乃我洛国卦师,尽占天时地利,按理应手握先机,悉洞天机才对,这些年来,爱妃为我洛国出的卦,无一不应,无一不确,朕……斗胆向爱妃求解,异相之卦,所问何事何人?”玉家历来尊崇法道,开国一始便四处搜寻负誉卦师,不惜举国之力笼络各处高人,是得以成就惊云,天青一脉法道名家,到翎秋恨这代,开坛之时,架坛之处均是无上之选,像翎秋恨这等盛名久负的卦师,错卦已是无法容忍的存在,何况反卦。却是难得的,翎秋恨没像往常般一巴掌止住玉千斩那些多余的好奇心,只若有所思地望着廊外雨幕答到:“仲景之事,仲景之人。”玉千斩了然点头,知晓此行目的并非如翎秋恨说的那般简单轻巧,于是为了打起十万分精神,她又吃了两碗米饭,三个大糖包,半锅狗肉。一只翠头黑尾的信鸽降落廊台外墨绿龙柏之上,急急梳理它被雨淋湿的羽毛,那副慌忙样子入了翎秋恨的眼,逗得她不禁前倾靠向潮湿的廊栏,想将它看仔细。价值千金的极远程信鸽,金环银筒,闷骚得很;南向北飞,亟不可待……去往仲宫吧?翎秋恨猜。事实证明,她猜得没错。一炷香时间不到,它便惨死在了仲宫上空,准确地说,它是在沿着仲宫中轴线飞往启德殿的过程中,不幸经过两个坏人,就此酿下悲剧——汐蓝桦见鬼似地看凌绝袖从地上爬起,除去个短促的“你”字,再说不出其他话来。他本以为适才那番打斗必已耗尽了凌绝袖所剩无几的内力,重伤了凌绝袖不甚单薄的肢体,而且他确确实实地听见,也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凌绝袖胸腔内肋骨的碎裂。自己腰内皮肉伤口与凌绝袖受创的程度不可同日而语,怎会有人在如此创伤下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要光站起来也就算了,他不至于掉下巴,关键是凌绝袖还有那个闲情逸致背过一只手去摆造型,另一只手……另一只手更过分,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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