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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淮远王来到沧甲城时已经过去三天。那时他必定认为最少还要两天,朕后来调集的五万人才能到达沧甲城,而那时他的人也已经到了建康。而他如果想要在攻打建康的同时控制住朕的话,就一定要在五万京师到达沧甲城之前动手,然后挟朕退至戟城绕路北上。但实际上,朕让小番儿回建康调来的只是一万轻骑兵,而这一万骑兵在淮远王到达沧甲城后最迟一天,便可抵达并与城中人马里应外合,将淮远王擒获。
司马旬想‘趁火打劫’,朕就给他‘上屋抽梯’。到时朕会以淮远王阻挠运河开凿,妄杀朝廷命官的罪名他将他交由惠廷尉收押,待淮远王叛军围攻建康的消息传来,朕就可以以谋逆之罪将淮远王就地正法。而朕之所以在进了淮远王封地之后才让小番儿去散布消息一个是因为想等王烈知道朕调兵的消息已经进入西越,无法回顾,再一个是想让淮远王能尽快调兵去建康,让他在知道朕只调了一万骑兵时,来不及撤兵。
至于俞德广,因为历来各地封王的封城太守都是由他们自己任命,朝廷并无干涉,所以到沧甲城之前朕不知道沧甲城的太守是何许人也,但朕知道必是淮远王的亲信,所以本就想等进了城让太序找个什么错处,免了城中太守的职,收了兵权。只可惜现在让俞德广逃到了戟城,但朕早晚能抓到他。待回到建康,朕一定要改制,以后各地太守均要由朝廷任命,直接掌控。”
司马昀写写画画,一会儿就涂花了一张纸。说完之后他抬起头看陈远,“之遥觉得朕布的局怎么样,比你当年大军南下势如破竹又当如何?”
陈远摇摇头,“天衣无缝,臣自愧不如。”
“可朕的建康还是险些被之遥破了。”
“我那是匹夫之勇,怎比得皇上深谋远虑。”
司马昀揉了画完的纸,“希望朕的宏图伟略加上之遥的神勇无敌可保天下太平。”
第二天下午,去戟城宣旨的人回来了,果然说淮远王因身体尚未完全康复,需要在途中稍加休息,两天后才能抵达沧甲城。
两天后,司马昀一早派了人去城外查探情况。辰时将过,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淮远王已经到了,一千侍卫先行,三万兵马随后,司马昀立刻派人出去迎接。
司马旬是乘了小舆进的芷楸庭,让人搀扶到司马昀跟前的,跪下之后没等说话,先拿出块丝帕捂着嘴咳了两声,司马昀赶紧让他平身,让人搬来了独榻。
司马昀说:“自从上次泰明宫一别,不想皇兄竟久病至今。此次前来本是想探望一下皇兄身体如何,谁知进城之前竟出了差错,一时耽误了行程,又听说皇兄病情已无大碍,这才叫人去请了皇兄来,不想竟还是病得这样重。不如皇兄就此随朕回宫,找太医令看看如何?”
“咳咳咳……多谢皇上体恤。其实臣这病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入冬时在建康着了些风寒,最多挨到盛夏之时,自会痊愈。要是回到建康,咳咳……气温不适,弄不好病情反而会加重。”
司马昀点点头,“皇兄所言亦不无道理,既然这样皇兄就留在封地继续养病吧。不过朕既然来了,还有一件事想要过问皇兄。不知渭锦渠在戟城境内的开凿情况进展如何?”
“咳咳……即将完工了。”
“那样最好,都水丞万乾宁可还尽责啊?”
“咳咳咳……”司马昀掩住面部一顿猛咳,心想:他怎么问起万乾宁来了,难道知道他已经死了?咳嗽完,司马旬佯装费力地爬到地上,“这个……臣正要向皇上请罪,那万乾宁进入戟城后,因不守法纪,已经被微臣下令处死了。”
“哦?他不守法纪,你把他收押后上报朝廷就是,为何私自处死?”
“那时皇上正忙于铲除裴党一事,臣不敢擅扰君心,故……咳咳咳……自行处置了。”
“是吗?”司马昀脸色一变,“可朕怎么听说他一年前就死了呢?!你竟敢私斩朝廷命官,还私藏不报!”
“咳咳咳……”司马旬一边假装咳嗽一边对扶他进来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赶紧跪到司马昀面前,“启禀圣上,淮远王该吃药了。”
司马昀看司马旬咳得几乎快把肺都吐出来了,心想:装得可真像!
“行了,淮远王先下去吃药吧,给找间正房休息一下,待咳症稍缓再来与朕解释吧。”
司马旬被人架下去之后,司马昀把陈远找来了,“余凌带人都埋伏好了吗?”
陈远点点头。
“你能保证沧甲城原来那九千守军不会造反吗?”
“能。”
“好,你派人向东,迎到京中骑兵后,带他们到城外南北两侧埋伏好,一旦淮远王的兵马在东郊接头就立刻合围,务必把他们牢牢困住,一个都不准放走。”
“臣领旨。”
陈远走后,司马昀又找来了惠仑安排羽林军。
司马旬进到临时安排给他休息用的房中,就推开了搀扶他的人,神情紧张地背着手开始在房内来来回回地走。走了一会儿,他叫了个人进屋,“去!立刻到西城楼上发讯号,让俞德广带人围城。”
陈远命人抬了两箱子铜钱来到沧甲城守军兵营中,并让郡守都尉曲明把所有的人都召集了出来。陈远先在整个兵阵前面走了两趟,然后停下面向士兵大声问道:“淮远王蓄谋造反,你们知道吗?”
下面一阵骚动。
“他已经调兵去攻打建康了。现在得知皇上在城中,他又带了兵马来,想要攻城。我知道,你们都是本城守军,有很多家眷老小皆在城中,你们一定不希望两方交兵,泣血屠城。”
“那怎么办?”下面不知谁喊了一句。
“问得好!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没有人答话。
“我是陈远!”
下面开始议论纷纷,“他就是陈远啊!”“不就是那个带着青衫军险些攻入建康的人吗?”“听说匈奴骑兵也不敢跟他正面交锋啊!”……
“安静!”曲明喊了一句。
都静下来之后,陈远接着说:“你们虽为淮远王封地守军,但你们不是淮远王的人,皇上从来都当你们是朝廷的人。现在俞德广被罢职,皇上让你们暂时听我调配,但我希望以后你们也能整编进入我青衫军的队伍。我陈远待士卒一向如手足,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这回跟我一起入城的人!所以,我不会让自己手足的父母老小白白送死!一会儿,你们只要听我的安排,远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让两方干戈牵扯城内百姓!只要能化解此次围困,陈远愿请命圣上,给每个人分发三个月的军饷作为奖赏!你们愿意信我陈远吗?!”
九千人的方阵,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一个材官走了出来,“陈将军,我们信你。”
“对!我们信你!”下面的人也七嘴八舌的嚷开了,“陈将军的为人我们早有耳闻!”“平民出身的将军,我们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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