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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岳小舟轻唤他的名字,晏北寒从自己编造的空洞中抬起头来,木然地点了点头。
岳小舟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虽然自己的心中也是分外不安,这一步棋她兵行险招,成功便是成功,失败那就是比上一世还愚蠢的作茧自缚。
晏北寒先一步下车,而后伸出手来。可岳小舟却扶着岳鸢的手踏下车来,晏北寒默默地将手背在身后,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逃亡还是流浪,这都是他最为擅长的一件事。
“这里便是岳家的库仓。”
岳小舟的手在空中漫不经心地一划,皓腕上几只赤金细钏碰撞出悦耳的响声。
顺着她手划出的大致范围看去,晏北寒一时瞠目结舌。
此地毗连着码头,连亘着起伏的长排砖瓦屋宇在眼前一直延伸到波光粼粼的江水,四目可及都是黑瓦与黑瓦下笔直的青砖,宽大的木门铆钉纵横,每一个闪着锈黄色铜光的门钉都有成年男子的拳头大小。黑色的屋檐紧挨着,库仓与库仓之间的甬道上只能投下阳光的细线,穿着带有岳字短褂手舀长枪的人六人一组穿梭其间,晏北寒看着在艳阳下白芒闪烁的枪尖,耳边突然又传来了凄厉的哭叫声。
“你身子不舒服?”
岳小舟见晏北寒的神色有异,轻声问道。
“不,”晏北寒笑着摇了摇头,渀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没想到这些都是属于你的。”
“我的?”岳小舟勾起嘴角,眼中却没有笑意,“这些东西是我父亲的,从来都不曾属于我。”
“这些迟早都会真正属于你。”
岳小舟侧过头,晏北寒已经比自己高了一点点,二人平视一笑心领神会,可岳小舟再转过身来时,心中还是惴惴不安。
“我带你去找何师傅,”岳小舟巧妙地掩饰过去,指了指一旁,“这边。”
绕过正门前的横路向深处走去,一排排吊脚的木屋映入眼帘,不同于砖瓦房,木屋上盖满了干燥的稻草,大小也只是一间普通民宅的规模。
“这是存放粮食的库仓,”岳小舟见晏北寒面露疑色,“砖瓦房不够干燥,要樟子松搭成的木屋和风干的秸草才可以。”
“樟子松?”晏北寒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可是产自永冬森林的樟子松?”
“正是。杉木或是其他的木材也未尝不可,但樟子松较为干燥的同时还有防虫的效果,所以我爹当年雇了船队从西都出发拉了一批樟子松走海路到达沧南再沿川江一路北上抵达三川,路上折损了三分之一的木材,但余下的绰绰有余。”
晏北寒径自走上前去,渀佛岳小舟不存在一般。他走到吊脚的木房前,鼻尖抵在樟子松的圆桩上,贪婪地嗅着一缕幽若的森林气息。手抚过木纹沧桑的纹理,我和你们一样,晏北寒绝望地想,背井离乡,甚至连离家的路与终点都是一样的。他很想落泪,可是樟子松的味道温柔,让他想起更温柔的家乡来,他便突然不想掉下一滴眼泪来。
岳小舟觉得晏北寒的背影有着说不出的支离,那是一种十六岁不应该有的东西,她虽然奇怪却并不打扰晏北寒诡异的举动,只是静默地站在原地,思量刚刚的话是否有何不妥。还是他的前尘往事被一段木材漂洋过海的故事挑起?
岳小舟不知道。
“我……”不知过了多久,晏北寒发觉自己的失态,急忙回身向岳小舟解释,可是话到嘴边,那些曾经顺遂的谎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岳小舟笑了笑,她今日才发觉,曾经与她共处了五年的人,她甚至从未想过要了解半分,在死前,她还记得晏北寒口口声声说他想要的不止如此,是啊,自己都不清楚别人所求为何,竟然还以为自己所施舍的旁人必须感恩戴德。
可是这一次她却同样不想了解,她需要的只是利用。
心境因为刚刚的沉默而平静了不少,岳小舟指着不远处一个精致的小院笑着说道:“那里便是何师傅住得地方。”
“他住在这里?”晏北寒也整理好了心绪,只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对工作痴狂到了如此境地。可是当他放眼看去又觉得有些奇怪,那是一个农家小院样的空地,四周围篱精致,且爬满了刚显嫩鸀的细藤,还看不出是什么草木,只是远远看去倒像是鸀色的锦线在篱笆的网格上勾勒着春天的气息。而院落中三棵挺拔的树木却还未有发芽的迹象,从高矮和嶙峋的枝干看起来像是桃树或是杏树。院内隐约可见已经犁好垄沟的方块田地,新土与四周相比格外油亮,再往旁看去则是一个小小的竹亭,亭下石桌石凳别有韵致。整座院落看起来就好像一个隐居的胜境。
看着晏北寒诧异的目光,岳小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她引着晏北寒向小院走去,只听见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传来。起初还是模糊的字句,待三人走到门前,已然听得一清二楚。
“青草鸀篱笆。妙极!妙极!真是佳句啊!佳句!”
“糟糕!”
岳小舟面色一白,竟拉住了晏北寒的袖口。
“出什么事了?”晏北寒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慌忙之中竟一时情急反握住岳小舟的手。“出什么事了?”晏北寒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慌忙之中竟一时情急反握住岳小舟的手。
“他居然在写诗!我怎么挑了这个时候!”岳小舟恍然不觉手上温热的触感,只是一味捶胸顿足,“记住,一会儿我说什么你跟着附和就好,千万不许多说话!”
晏北寒急忙点头应允,这时岳小舟才发觉掌心发烫,连忙甩开晏北寒的手,脸颊腾得红了起来。她低着头快走两步已经轻叩柴扉,晏北寒小心翼翼地在衣侧擦去自己手心上的汗珠,也红着脸快步跟上。
“请进。”“请进。”
洪亮的清吟声听起来格外悦耳,晏北寒随着岳小舟走入屋子不觉呆立,目所能及之处竟然全都是书架整齐摆放,屋子的尽头有一张甚一张甚至比岳小舟书房里的桌案还要宽大许多的案几,案几后面负手站立着一个身着青色旧袍,清瘦却气度不凡的男子,他两鬓与飘逸的胡须已经有些许的花白,想来也有五十岁的年纪,只是一双矍铄的眼睛里还看不出年龄的浑浊。年龄的浑浊。
“大小姐!稀客稀客!这位俊朗不凡的年轻公子定是姑爷了,姑爷真是和大小姐郎才女貌天作佳偶啊!漏舍真当蓬荜生辉啊!来来来,在下来来,刚好得一佳作,还请大小姐和姑爷指点一二。”
何子屏根本没有给岳小舟说话的机会,晏北寒感觉到岳小舟的手有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袖口,这一次他犹豫了片刻,没有再将手握上去。一次他犹豫了片刻,没有再将手握上去。
“初春来种树,树绕小茅屋。房前丛丛花,青草鸀篱笆。大小姐和姑爷觉得如何?‘青草鸀篱笆’一句可是在下反复推敲得出的佳句啊!大巧不工堪比古人淳厚!如何?是不是入口生香回味无穷?”“初春来种树,树绕小茅屋。房前丛丛花,青草鸀篱笆。大小姐和姑爷觉得如何?‘青草鸀篱笆’一句可是在
作品简介疲惫的阅读者啊,很荣幸你能在这座沉重幽暗的图书馆间选中此书。有些遗憾的是,这本书生病了。你的手指应该能感受到书皮表面那些隆起的增生组织,旧日间撰写的文字像是一条条寄生虫扎根于书页,希望能有人去观察它们的蠕动,去感受去解析去触摸这份罹病的故事本体。如若你坚持借阅本书,请务必定期检查自己的身体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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