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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五岁不到,就跟着她过这样的日子,从来没有抱怨,一直就这么安静地守在她身边。
与其说是小俊离开侯依活不了,不如说是侯依离开小俊活不了。
侯依从来过的就是苦日子,对生存没有什么希望,就算短暂有过,很快也重归入黑暗。直到后来有了小俊,侯依才算是有了盼头,有了被需要的感觉。
他们俩,相依为命。
声音一直持续,从近在楼上,到远去,又到接近、消失。
侯依终于完全送气,她摸摸小俊的头:“小俊,妈妈会照顾好你的,我们能活下去的!”
小俊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侯依,没什么反应,但是侯依觉得他听懂了。
小俊很快就习惯了跟着侯依翻阳台,平时都住在其他没人的房间,穿制服的人过来发东西的时候,侯依就跟小俊回到原来的房间登记、领用物资,一领用之后就立刻吃掉一部分,然后趁着政府的人员离开和那些人来之前,把食物藏好,然后人也溜到别的楼层。
这样居然过了一小段太平日子,但是夜路走多了总是会撞到鬼的,侯依带着小俊翻阳台的时候,一翻下去,却发现原来藏身的阳台上居然多了一个人,是那些人中的一个!
那个人斜着眼睛看侯依:“挺厉害的啊,从阳台翻上翻下,这样躲了不少天吧,东西吃的爽吧?”
侯依浑身发抖,伸手到背后扶着小俊,暗暗让小俊从背后再上去阳台,但
是小俊本来就不是很能理解侯依的话语,这种指示动作更是难以做到。而且一直都是侯依背着小俊上上下下,虽然危险,但是侯依毕竟是成年人,力气大,个子也能够得上阳台,但是小俊这让他怎么走!
那个人跟着侯依后退的步伐一步步紧逼上来:“想跑?骗你爷爷我这笔帐还没算呢,这就想跑啊?”
说着突然伸手到侯依背后,一把把小俊拽了过来,一只手伸出到阳台之外,小俊只有一只胳膊被抓着,整个身体都吊在外面!一旦那个人松手,小俊就会从楼上摔下去,这么高的地方,肯定会摔死的!
不,都不用摔死,只要受伤,现在的医疗情况,肯定救不过来!
侯依立刻跪下,把随身带着的一点食物双手奉上,拉着那个人的裤腿哭求:“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求求你放过孩子!求求你!”
小俊被人抓着胳膊吊在外面,他觉得不喜欢这样,很难受,但是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就只能用眼睛死死盯着那个人。那个人拽了一会儿,有些好奇:“你这儿子,是傻子啊?”
被人这样悬空吊着都不哭不闹。
大人都不可能理智平和,何况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小孩是个傻子,不知道害怕的。
侯依眼睛看着小俊,恨不得眼珠子中伸出手来去接着小俊,但是她没办法,她只能跪着求那个人:“求求你、求求你放了孩
子,都是我的错,我、我答应你,以后的食物都给你!求求你把儿子还给我!”
那个人哈哈大笑:“以后当然是我们的,但是这之前呢?你们独吃了多少东西?怎么算?还放过你?放过你的话,其他人照着做怎么办?”
说着“呸”了侯依一口口水:“这事儿没完!我先看看你儿子,等下再来收拾你!”
侯依被绑在阳台上,从阳台的落地玻璃窗看向客厅里面,客厅里难得一见地开了灯,几个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捉弄小俊。
一个人吐出一口口水,指着地上对小俊说:“来!你不是要喝水吗?把这个舔干净了,我就给你水喝!”
小俊听不太懂这其中的关系,他只是直愣愣地看着阳台上的侯依,阳台上没有任何降温设备,而且还有空调的外机呼呼吹着热风,小俊看到侯依已经热得满脸通红,却还是一脸紧张地看着小俊。
小俊,不要做!
做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他们说的什么都不要听!
你为什么在外面?
我、我在外面有点事,小俊在里面乖乖的,妈妈很快就进去了。
那些人见小俊听也不听,做也不做,就一直看着阳台外面,觉得好玩,就把侯依带了进来。
侯依觉得很愧疚,进来的第一感受还是:里面太凉快了!真舒服!
不管他们要做什么,只要不把我关在外面就好了,在里面大不了就是挨打,以前又不是没挨过,还怕这点打吗
?只要死不了就好。
真的,这种温度,已经不是靠人的理智或者情绪就能抵抗的,真的是受不了的。侯依进来之后只觉得凉气袭来,浑身舒畅,第二反应才是扑倒在地朝着小俊挪过去——她脚上的绳子还没解开。
等母子两个抱在一起了,那些人就想了新招,让小俊打侯依,小俊不动,他们就踢侯依、扇侯依耳光、甚至剥光侯依的衣服!
侯依忍受不住,哭着叫小俊打自己。
小俊还是没有动,他很困惑,短暂的幼儿园生涯和长期跟着侯依打工的生活中,侯依对他的指令就是不要乱动——不要动;不要打人——任何时候都不可以。
现在为什么要打人?还要打侯依?
小俊不想做,他摇摇头。
那些人一脚踢在侯依脸上,侯依脸上立刻出现大片的红肿,然后那些人吃完的饼干,尖锐的塑料包装尖角,就在侯依裸露的身体上划动,写写画画,一道一道的红痕出现,很快泌出细小的血珠……
侯依跟小俊交代出存放食物的地址才换得一点儿略微宽松地对待,最后那些人走的时候,还在侯依身上大小便,说既然拿了侯依的水喝食物,总归是要还上一点的。
侯依痛哭挣扎,小俊起身去拦那些人,却被一巴掌甩到墙角神志不清,侯依哀嚎,只能咬着牙一边流泪一边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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