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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天鹰注视之下下（第1页）

在那昏暗的祈祷室中，祈祷终于落下了帷幕。

那些孩子们一个个从身上破旧的衣物中掏出了各自的餐盘，目光热切地投向了那位女孩。

佩佩微笑着提起一旁沉重的大桶，手中的长柄木瓢舀起了桶中的食物向他们进行分。

尼奥鼻翼微动，通过空气中飘过来的味道，他闻出来了桶里盛着的东西应该是些冲调过的淀粉糊糊。

小朋友们都很有礼貌，领取到食物后不会急匆匆地离开，而是会先低声向女孩道谢，之后再懂事地端着盘子离开。

当最后一个孩子消失在门外，棚屋里只留下了佩佩一人。

尼奥这才缓缓走了进去，和女孩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抬头望着那闪闪光的双头鹰徽记。

佩佩并未主动与尼奥交谈，而是自顾自地蹲了下来，用勺子舀起桶底残留的淀粉糊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经过孩子们的领取，桶中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几乎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液体。

没一会儿，佩佩就用勺子将桶底刮了个干净。

这时，她才没好气地向一旁的尼奥开口。

“怎么，没见过人吃饭？”女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尼奥的内心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还有心情打趣一下对方。

“我只是没想到那位裁决官竟然会这么抠门，以至于给她卖命的手下竟然混到要躲到角落里和群孩子们抢吃的。”

佩佩对尼奥的讽刺显得有些愤怒，她翻了个白眼，反驳道：“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自己掏私人腰包给那些正在长身体的孩子们额外做的加餐好不好？”

尼奥并未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从宴会上收来的蜜饯异形果，递给了佩佩，“你们那个叫丹尼尔的厨子手艺不错，你怎么没去尝尝。”

佩佩一把接过尼奥递来的果子，将其塞进了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没心情。”

等到吞咽完了口腔里的食物，她才继续补充解释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早上一睁开眼起来，想到的就是这里的一千多张要吃饭的嘴巴。你们这些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家伙肯定不晓得心疼，还动不动就找个由头要开宴会吃席，大吃大喝……反正我是看着就心烦，根本吃不下去。”

尼奥作为刚刚在宴会上大快朵颐的“腐败分子”一员，此时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将口袋中剩下的几颗果子全都拿了出来。

没过多久，那点存货就全都进了佩佩的肚子。

东西吃完了，两人之间又重新陷入了那种有些尴尬的沉默。

可能是都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话题，于是各怀心事的二人只能站在那闪亮的双头鹰徽记下静静的沉思着。

良久，女孩突然率先打破了僵局。

她转过头，看着尼奥，神色认真地说道，“谢谢你，尼奥。”

尼奥则回以对方一个诧异的表情，显然完全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莫名其妙的感谢自己。

佩佩看出了尼奥的疑惑，笑着继续解释道：“谢谢你让这些孩子们能够继续活下去……不然呢？难道是感谢你饶了我一命？”

尼奥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话茬，他犹豫了一会，才迟疑着开口，“对不起，我也为我之前说过的那些话道歉。”

没等到佩佩做出什么反应，尼奥便以一种飞快的语继续讲完了自己要说的话。

“我之前说你是个在为异形卖命的走狗，还说你背弃了帝国，但在来到这个地方亲眼看到这一切之后，我想通了一些事情。这些被黑暗灵族虏来的人民来自帝国的各个角落，他们沦落到这里并不是因为你的过错，相反，正是因为你的存在才让他们的生命能够延续下来。我曾经听一位老兵说过这样一句话，‘喊着口号为帝皇去死固然是一种荣耀之举，但在一些必要的时候，能够选择忍受着屈辱煎熬地活下去其实更需要勇气’。”

说完这堆长篇累牍的话，尼奥第一时间将头扭了回去，把目光重新聚焦到了墙壁上的那只帝国天鹰上，仔细打量着，仿佛要从那个上面看出朵花来。

女孩银铃般的娇笑声在耳旁回荡着，尼奥仿若未觉，感官灵敏的星际战士此刻如同一个耳背的迟暮老人，木桩子似的站在那儿。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大罐头都是些古板教条的家伙，没想到你还挺……嗯，独特的。”

听到这句话，装了半天木头的某人没忍住重新开了腔。

“你还认识其他阿斯塔特？”

“哼，我认识的罐头多了去了，说出来怕吓死你，就连原体我都没有一个不熟的，正所谓大远征我在场，光头拜寿我指挥，连帝皇爷为什么要保留自己在古泰拉的罗马时代当小母狼的历史我都知道，因为我祖上是……”

少女原本欢快的声音在尼奥那严肃冰冷的注视下慢慢弱了下去，最终讪讪地住了嘴。

“慎言。”

少女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明白自己刚刚一时兴奋说漏嘴的那些话有多离经叛道，别说阿斯塔特或者国教那群疯子了，随便换个脾气暴点的忠诚星界军大头，都能为这些话跟自己拼起命来。

尼奥想了想，还是转而用稍微温和一点的语气向对方劝导道，“我能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你，毕竟你出身自科罗努斯扩区那种偏远的边疆地带，各种伪装成真理的异端邪说在那里肆意横行，毒害着人民的内心与灵魂。但你必须坚持自己内心本性的纯良，追随泰拉上黄金王座的辉光，勿要偏离正道。”

佩佩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吞吞吐吐地询问道，“你不会现在假装放过我，等以后在这混熟了解情况了，再给我秋后拉清单吧？”

虽然听不懂佩佩说的那些可能来自科罗努斯扩区当地俚语的古怪词汇，但根据前后文的大意和语境，尼奥大概可以理解女孩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不要胡思乱想，从你对这里人民的庇护可以看出，你的本性并不坏，只是缺乏合适的教导……放心，之后我会引领你走上正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