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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芳上前扶她:“娘娘,那奴婢替你梳妆吧,明日祭典上好风风光光的,不叫旁人轻视了您。”
眼下她既未被废,就依旧是皇后,依照祖制,上元节帝后要同台举行祭天礼,她不得不去。
锦芳也是出于一片好意,如今被幽闭,阖宫上下都等着看她笑话,必然诸多刁难,需拿出些气魄来,方能应对好这一切。
谢晚苏没有接话,静坐在落地铜镜前,任凭锦芳忙前忙后,替她描眉梳妆。
梳妆之际,锦芳又想起什么,说道:
“对了,娘娘,宋太傅今日又遣人来信,可要奴婢读给您听。”
“不必了,扔到熏炉烧了吧。”
谢晚苏并未思索,便摇了摇头,如今对于这些身外事,她早已无心应付。
说来也怪,从前她风光无两,有心拉拢这位清正无私的宋太傅时,他从未予过回应,反倒如今她失势了,他请安问候的折子,倒是如流水一般送到中宫来了。
只不过,他如今这番“雪中送炭”,对她而言,已毫无意义了。
锦芳依言,烧了信后,继续为她佩戴凤冠、穿戴祎衣。
夜残更漏,一晃便至寅时。
约莫还有两时辰,天就要亮了。
灯火煌煌,落地铜镜前,锦芳看着经过一番梳妆,容光焕发、明艳绝伦的自家娘娘,赞叹不已。
“娘娘,明日陛下见了您,保管会回心转意的。”
“好。”
谢晚苏极轻地笑了笑,让她出去守着了。
锦芳并不知道,如今这副凤冠、这件祎衣,于她而言,并非什么至高无上的尊荣,而是能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枷锁。
支走锦芳后。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玉珏,抵在胸口,跌跌撞撞、推门而出。
砰——
门扉大开,风雪扑面,冰冽的气息涌入鼻腔,让人勉强找回一些残识。
谢晚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在这枯寂茫茫的漆夜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所有的一切,若是能将她的宁儿换回来,她定会义无反顾。
可上天不会给她这个机会了。
湛湛夜色中,谢晚凤袍潋滟,染着皑雪月光,缓缓出了宫门。
不能视物以来,这条路是她最多走的,也是最熟练的。
只因那城墙之上,是整个皇宫最光明的所在,可见璀璨繁星和城中的万家灯火。
哪怕视野模糊,还是能感受到那光亮。
而今日,当她跌跌撞撞登上城楼时,却是一丝光明都感受不到的。
想来是近日她万念俱灰,双目才会彻底失明的。
周遭一片漆漆,只有风声在耳畔肃肃作响。
她突想起从前,亦是这样的繁星之夜,萧珹安一袭雪袍,曾执她的手,在此同观星海灯火,同她道:
“至暗尽头便是天明。”
“往后的路,苏苏可愿陪吾同往?”
彼时他转头深深望着她,容色清致无双,眼底情愫翻涌。
那一刹,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选择奋不顾身嫁给他,哪怕他当初还是个毫无根基、无权无势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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