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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堰远气得吹胡子瞪眼,愤愤然将手中棍子掷出,却只砸到了空空的墙头,瓦片掉下来,哐当吓散了一群飞鸟。
谢晚苏立在墙下,一言不发,谢堰远还以为她是受了惊吓,一把将她圈在怀中,揉着她的墨发出言安抚:
“苏苏莫怕。”
“有爹爹在,谁也休想对你造次。”
听着谢堰远的话,谢晚苏鼻子蓦然有些发酸。
上一世入了宫后,她便一直都是孤军奋战,再无父母家人相护,彼时哪怕受了委屈,也不愿告诉他们,怕他们担忧。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被亲人维护的滋味了。
她窝在谢堰远怀中,将身子埋得更深了些,用脸颊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爹爹,女儿长大了,往后,我也会护着你们的。”
*
入夜,鹤栖堂中,夜风送爽,明镜如洗。
卧房内,灯火淡淡,陈设雅致,宽大的落地铜镜前,锦芳正侍候着谢晚苏脱簪、净面。
她想起白日的事,说道:“小姐,今日二房那头派人来传话。”
“说是明日一早,秦家姨母带着表姑娘来探亲,要在咱们府上小住一段时日。”
她说得兴起,脸上眉飞色舞的,“回头咱们府上可要热闹了,今个一大早,秦姨娘便巴巴地叫人来传消息,说要咱们大房的人赏脸,一道过去见见,小姐若有兴致,大可去瞧瞧,热闹热闹。”
“表姑娘?”
谢晚苏莫名觉得熟稔。
“姑娘有所不知,那表姑娘乃是襄阳郡沈氏的娘子,单名一个蕙字。”
沈、蕙。
谢晚苏心中默默念过这二字。
只觉如重石砸在心上,叫人脑中轰鸣。
锦芳不知情,依旧说着,“沈氏在襄阳是颇有名的望族,那沈家姑娘在当地亦颇有美名,想必定然不俗,姑娘若有空,明日不如去见见,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结个善缘吗?
谢晚苏不由齿寒血冷。
锦芳自然不知,沈蕙这个名字于她,有多深的仇与恨。
上一世,兄长入狱,险些丧命,嫂子日夜殚精,滑胎落下了病根,全是拜此女所赐。
这对沈家母女,说得好听些是来探亲,实则沈家没落,两人不过是来投奔,寻个契机。
故方进府,便合计着盯上了长兄,企图在长房安身立命。
那沈蕙几番勾引兄长不成,便恼羞成怒设计于他,一日让兄长醉酒后,误以为沾了她的身子。兄长心生愧疚,不得已留她安身,却不知那沈蕙成日在外招蜂引蝶,早已暗中又勾搭上了勤连侯府不成器的纨绔子,刘珩。
不久沈蕙有孕,府中更是出了生父不明、两父相争的荒唐丑事。
彼时兄长虽有所猜疑,然沈蕙口口声声说腹中胎儿定是他的,一时分辨不清,也不敢轻易将人放走。
而刘珩那头,亦不知沈蕙与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也坚称沈蕙腹中乃是他刘家子嗣,且那刘珩又是一点就着的火脾性,街头数度拦马叫嚣不说,还扬言定要血洗这夺妻之仇。
兄长忍了数回,只那最后一次,刘珩举剑竟误伤了高氏,以致他急怒攻心,夺剑失手将刘珩刺死。
刘珩死后,本就与父亲政见不合的勤远侯借机发难,险些断了谢氏前路。
兄长被下诏狱,处以十年监禁,嫂嫂惊惧滑胎,而后身子便一直不好,父亲母亲因兄长忧思成疾,谢家自此一蹶不振,直至萧珹安登位,谢晚苏入主中宫,为兄长奔走翻案,兄长才得以洗冤出狱,一家人才得以重新团员。
谢晚苏如此想着,袖笼中的双手早已攥得发白。
锦芳见她久久凝神不语,还以为所言之事让她不生兴趣,遂道:“若姑娘不想去,便推说有旁的事,奴婢只管去回了秦夫人那头便是。”
“不,我要去。”
谢晚苏摇头。
如何能不去,上一世二房那些背后的阴私诡计,这一世她定要查个清楚。
上一世亲人所受的一切痛苦,她定要向他们统统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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