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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论剑（第1页）

七日之约已过一半，虽说比武之言玩笑多过认真，但若真输给那个姓萧的丫头片子，岳凌云自是断然不能接受的。故而这几日除去和映雪游历小城风光，赏略美食之外，基本便是和高览切磋练武了。

若说武功，无非外门内门，外家内家而已。外门追求极致的招式，内门则是心法内力的修炼。当年诸多门派曾有内外之争，是重内门心法以气为先，还是重外门招式以劲为先，至今仍是武林没有定论的话题。

内力精进，但招式贫瘠，若遇外家高手，极易未拼及内力便有所损伤。

招式精奇，但内力不济，又会在内力比拼中被一招而破。所以真正的武术宗师无不是内外兼修，齐头并进，不过是一时之内，内力外功或有参差而已。

岳凌云自幼习武，得益于王府藏书，又多得高览指点，剑招多变灵活，但内门心法确实稍有所缺，如遇内力大成者恐怕凶多吉少。

李有悔正是看出岳凌云的内力比之萧晚晴尚稍逊一筹，故而有意提升岳凌云的内功。

岳凌云悟性不错，自然也是知道李有悔的好意，每日修炼从不敢怠慢。虽说散去周身内力，但几日下来亦有所小成。

这日，岳凌云正在后院独自练功。李有悔拎着个酒葫芦斜倚着门栏而坐，倒是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来。

看了一会儿，李有悔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又嘬了一口美酒，嘴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见他递出一只手，微微张开。

“嗖”的一声，青霜便从岳凌云手中脱手而出，一下子到了李有悔微微张开的手掌之上。

李有悔将剑举至目前，以双指轻轻擦过剑身，一股极寒之意顺着指尖透入身体。李有悔眼神淡然，似是如遇故人一般。

“这剑如何得来？”

“家父所藏。”

“为何取名青霜?”

“我也不知，大概是和剑身通体透寒有关吧。”

“青霜……，能否使出真正的青霜之意，就要看用剑者的本事了。”说着，李有悔摩挲着剑身，走到岳凌云的身前把剑递还给了岳凌云。

岳凌云接过剑，将青霜归鞘，开口说道：“前辈今日有雅兴看晚辈练剑多时，不知能否指点一二？”

“老夫也是闲来无事，正好今日这太阳晒在门槛之上，看你小子耍剑正好打发些无趣罢了。不过看你使剑，遇上些武功稍好的，也不遑多让。若是遇到真正的高手，那你小子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李有悔迈步走到岳凌云的身前，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看前几日前辈与我打赌之时，几道剑光直冲云霄，实在让晚辈惊叹不已，不知道这是什么招式？”岳凌云开口问道。

“剑意与剑气，无形也有形。若你能脚踏实地，不走那歪门邪道，待内门心法大成，他日或许你也能到达此境。”李有悔依旧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听闻，当今武林能有如此恢宏剑气者不过三人。一是青霞派萧掌门，二是女子剑仙云无月，再者便是武林销声匿迹多年的天下第一李寒山。不知前辈是师从何处？”岳凌云显然是心中颇多疑问，但几日相处见李有悔生性豪爽，便也开门见山了。

“是谁又如何？天地广阔，区区天地人武榜岂可尽纳武林高手。小子，练好你的剑便是。不过我看你倒是颇有些痴迷剑道，那么我问你，何为剑术大成？”李有悔踱了几步，特意站在了院子里晒得到阳光的地方，懒懒问道。

“晚辈不才，只是觉得剑招莫测，不拘泥一招一式，可算小有所成了。”岳凌云回答道。

“天下剑法虽多，但若拘泥于一招一式，受困于武学典籍，即使得无上绝学，不过至多寻先人足迹，难以再有所突破。”李有悔微微点头说道。

“晚辈认为，剑法典籍，起初习之，当遵循一招一式的递进，待练有所成，熟练于胸，方可融通招式，变与不变皆看临场应敌。”岳凌云又说道。

“天下习武者众多，一流、二流、三流、不入流者众多，但堪称宗师名家之人不过寥寥。而宗师之中，又可大致分为三境。”李有悔说道、

“前辈是不是酒葫芦空了，这就给满上。”岳凌云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李有悔听闻爽朗大笑，继续说道：“宗师之上大致可分为三种境界，每个境界又有上中下之分。但事无绝对，不过是粗浅划分而已。一境为具象，使兵刃者已至极致，融心于刃，兵心合一，随意而至。一境为化臻，习拳脚功夫者对使兵器者本就先天微有劣势，故而拳脚功夫者可直入化臻之境，习兵器者大都先至具象而后至化臻。化臻之境，不再拘泥于神兵利器，飞花片叶，赤手空拳，御气皆可为刃。”

“那第三境呢？”岳凌云连忙追问道。李有悔晃了晃酒葫芦，笑而不语。

岳凌云一把拿过酒葫芦，不一会儿便带着满是酒香的葫芦来到了李有悔跟前，用手晃了晃酒葫芦，同样也是笑而不语。

李有悔接过酒葫芦，豪饮一大口，接着长吁了一口气，直呼爽快。

岳凌云笑着望着李有悔，那点小心思一看便知。

李有悔摸了摸肚子，也没有卖什么关子，又继续说道：“第三境便是无形。拳脚有形，兵器有形，而意无形。心所至，意所向，身亦是剑、剑亦是身，神兵利器、飞花片叶、走石流水，万物有形亦无形，人剑合一、人剑分离皆可自由驱使，不再拘泥于一招一式、拘泥于境界所束，任心之所向。一剑可惊天雷，一招可破万钧，化大繁为至简。”

岳凌云听罢，不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似乎是觉得武道艰难，但又不免更加神往起来。

“那先辈现在已达何种境界？”岳凌云问道。

“具象如何？化臻又如何？有酒便是神仙境。小子，你要精进武学也罢，但切莫忘却身边之人。无形不是无心。”李有悔大口灌入不少酒，酒渍尽洒胡须。

天地为酒杯，人间如醇酒，我自醉人间。

李有悔边踱步回房，大概是又要去酣睡半日了。

岳凌云似懂非懂，不过他觉得自已莫要说什么无形、化臻，若待剑术有大成，步入具象之境也不知猴年马月了。不过好在岳凌云生性活泼，他练剑也只是喜欢练剑，至于剑道如何，他也不是非有所求，他只是觉得习武者就该尽其所能，扫尽眼前不平之事。

他看过有一本书写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他不知道他能否做到书中写的那样，至少，他想用他剑去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和李有悔聊了半天也算是稍事休息，岳凌云迈步去找高览切磋了。

日有所进，方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