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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辆警车接连驶出警局大门,即将到达曙光街小广场的时候,邢朗接到一通电话。
“你是邢朗?”
一道陌生的男声响起。
邢朗看着前方正在读秒的红灯,沉默了两秒钟后,他问:“怎么?”
那人道:“通知你一声,徐红山在我手上,如果你不在十五分钟内赶到红原工业区,我就把这老东西从楼顶推下去。”
随后,电话被挂断。
邢朗看着被掐断通话的手机,试着回拨,对方果断地再次挂断。
这个人不仅知道他的号码,还知道他的名字,更知道他们正在抓捕徐红山,这一切线索整合起来都意味着这通电话绝对不是一通无聊的骚扰电话。徐红山中风瘫痪,倘若谁想弄死他,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邢朗来不及深思,在前方十字路口忽然掉转车头,开向和曙光街相反的方向,抓起步话机道:“全部掉头,去红原工业区!”
警察们没有发问,步话机里只陆陆续续响起几声“收到”。
在公路上疾驶的时候,邢朗终于有时间仔细思考刚才那通电话的来意。打电话的人肯定是这桩案件的知情人,至少这个人认识徐红山,并和徐红山结仇,所以才会放言要杀了徐红山。邢朗想起刚才出发之前,魏恒告诉他,徐红山已经中风瘫痪,自己一个人不能生存,所以徐红山依附着徐苏苏和刘淑萍生活,而徐苏苏和刘淑萍都被警局拘留,徐红山一定寸步难行。此时此刻,徐红山很有可能还在那间阴暗的杂物间里。
邢朗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心猛然收紧。
徐红山瘫痪了,站都站不起来,把这样一个废人从曙光街带到红原工业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打电话的人想要杀徐红山,为什么多此一举把他带到红原工业区?那可是和曙光街背道而驰并且间隔十几公里的地方。
除非,那个人和警方一样,都在“抓捕”徐红山的路上,那么刚才这通电话的用意就是把警方引到和曙光街完全相反方向的红原工业区。
两种可能,两条路线,无论哪一条抓捕路线都不能放弃。
邢朗在不允许转弯的单行道再次掉转车头,前轮胎碾着路基石压过去,直接穿过公路中间的缓冲带,汇入开往曙光街的车流中。
陆明宇在步话机中问道:“邢队,怎么了?”
邢朗没有解释,只是道:“你们去红原工业区。”随后加足马力连超三辆车,吉普车披着风雨碾着泥浪驶向曙光街。
路上连闯了三个红灯,邢朗在接到电话的五分钟后到了曙光街东面的平房区,他把吉普车停在巷口,跳下车拔腿奔向风雨中孑然独立的三层小楼。房东的屋子锁着门,整栋楼房沉静得像一个死物,静得没有一丝生气,仿佛里面一个活人都没有。
邢朗从积水中跑过院子,刚踏进一楼潮湿的楼道,就听到前方走廊尽头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呻吟声,随着他的脚步声响起,那丝声响沉入黑暗,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看来刚才给他打电话的人,就在楼道拐角后。
邢朗和墙壁保持半米的距离,警戒着楼道前后,压着步子朝楼道的尽头走去,那里没有光亮,漆黑一片,像是罩了一层黑色的迷雾,邢朗在腰上摸了一圈,发现他出来得急,别说警棍,连手铐都没带。
走道尽头,拐角处的一堵墙壁后,邢朗站在拐角沉了一口气,扬声道:“警察,里面的人出来。”
没有人回应他,楼道里死一般的沉寂。
邢朗攥紧拳头,正欲冲出去的时候,一柄短匕先他一步从墙后冒头,紧接着,持刀的男人握着刀柄刺向他的颈窝!
邢朗忙往后撤了一步,泛着冷光的刀刃贴着他的脖子划过。
一个穿黑衣戴口罩的男人蹿出来,不由分说便亮了兵器,手中的刀刃闪着寒光。邢朗迅速地撤回右腿,转身向左摆出格斗式,趁那人的手臂还没有撤回,立刻出右直拳,抬腿接了一招横踢!
那人将要回防时,只觉一道热风迎面扑来,持刀的右手遭受重击,刀具应声落地,他来不及捡回武器,直接上前和邢朗展开近身搏斗。
刚才从他出刀的架势,邢朗就看出他是个练家子,此时和他交上手才发觉他竟是个高手。此人打击迅猛有力,深知人体的薄弱地带,他每招每式都往邢朗的脖子和胸腹地带招呼,丝毫不拖泥带水,招式干净利落,极有杀伤力。
邢朗接了他几招试他的路数,发现他下盘稳固,惯用右手,而且好打直拳,往往是左右两记直拳后接一招扫腿,动作矫健又灵活,且他身材高大魁梧,和常人相比有压倒性的力量优势,和他交手,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下风。
但是邢朗不是平常人,他在警校时就以能打出名,毕业之初什么都不懂,愣是靠着一身拳脚从基层打到了刑警队,后来才得到刘青柏的赏识。他是个实打实的武将出身。
摸清这人的路子,邢朗也不再避让,瞬间调整身体状态转守为攻,矮身躲过又一记冲自己面门而来的直拳,邢朗挥出左勾拳接了一记右勾拳,然后转身扫了一道高边腿踢向对方的头部!
那人连忙护住头部挡了他一脚,随即从口罩里发出一声痛呼,像只麻袋似的狠狠摔到了墙上。
邢朗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追上去就要抓他的手腕,预备着控制住他的行动能力,再以肘尖袭击他的颈部。但是邢朗没想到他竟然主动贴了上来,指缝间忽然多了一个刀片,刀片在邢朗的右手掌心割出一道深长的血口。
邢朗咬了咬牙,下意识收回右手,改绕住他的脖子向下压,然后抬起右腿膝盖用力向上顶向他的腰部!
然而那人反应十分迅速,在邢朗改换招式的时候已经稳固下盘,顺势抱住邢朗抬起的右腿,然后左脚上前别到邢朗右脚内侧,猛地往前一冲,把邢朗掀翻在地。倒地的瞬间,邢朗迅速颔首低头,把力量压在腰部,以背着地。
那人发现自己难敌邢朗,并不恋战,趁机捡起地上的刀具冲向一楼出口。
邢朗站起来拔腿就追,不料忽然从门口进来一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和那人撞了个正着。
“啊!”
女人条件反射般发出一声惊呼,那人猛地把婴儿从婴儿车里拎出来,双手掐在婴儿腋下,像扔一个玩具般用力往楼道另一端扔了过去!
孩子的啼哭声在瞬间响起,并且在不断逼近。
邢朗霎时刹住脚步,双眼紧盯着被抛在空中的婴儿,迅速调整步伐举起双臂在婴儿以弧线形下落时稳稳接住了婴儿。
女人哭喊着奔向邢朗,从他手中接过孩子,一句话都没说抱着孩子匆匆上楼了。
邢朗忍着手臂的剧痛跑到门口,发现院里只有暴雨在下,那个人早已不见踪影。他粗喘了几口气,在裤子上随意抹掉右手掌心的血,反身回到方才激烈打斗的走廊,在102室门前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徐红山。
徐红山像个老蛤蟆一样四肢着地趴在地上,试图自己爬起来,但是他做不到,只能徒劳无功地喘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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