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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忽然闯入一位不速之客,吴晓霜慌慌张张跌跌撞撞地冲进来,喊了一声:“爸!”
随后,还跪在地上的吴耀文被赶来的女儿抱住。吴晓霜抱着父亲,泣不成声道:“别问了楚队长,我说,我什么都说,和我父亲无关,是我求他为我撒谎!我怀孕了,我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吴晓霜赶来解救她的父亲,并且带来了自己的诚意——一个全新的故事。
孙世斌那辆现代没有车载行车记录仪,傅亦曾问过吴晓霜,吴晓霜说不久之前那辆车遭受过偷窃,车里的钱包和一切电子仪器都被贼偷了,包括那不值钱的行车记录仪。然而事实是吴耀文将行车记录仪卸了下来,就保存在自己的卧室。因为行车记录仪记录了5月7号凌晨那场暴雨之下发生的命案。
楚行云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故事里看到周思思。
车头时断时续的近光灯照亮了磅礴的雨幕,也追踪到了光圈边缘处的孙世斌和周思思。虽然骤雨急降,光线暗淡,但是依靠身形和模糊的侧影来判断,那一对正在争吵的男女正是孙世斌和周思思。雨声嘈杂,完全淹没两人的对话,楚行云等人只能看到两人之间的冲突不断加剧,周思思抬起手臂甩了孙世斌一巴掌,而孙世斌把周思思扑在地上用双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
吴晓霜坐在警察办公区的一张椅子上,在一圈刑警的注视之下抱着怀里的书包,眼里盛满泪光,垂着头哽咽道:“对不起楚队长,我骗了你。5月6号那天世斌带我上山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和那个女人碰面。我很早以前就发现他时常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联系,我以为世斌出轨了,在他忽然要去绿丹山时我执意要跟着去,我想看看抢走我未婚夫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世斌没办法,就带我上山。那一路上他向我解释了一切,说那个女人是绿江出版社的编辑,他们正在合作转移出版社的资金,事成之后他和那个女人五五分成。我不同意,觉得这样做是违法犯罪,而且太冒险,但是他说如果没有这笔钱,别说结婚买房子,我们连孩子都养不起。他还说拿到钱之后他就带我出国,躲躲风头再回来就没事了,我就妥协了。后来我们在约好的莫心谷露宿区等周思思。那天晚上,周思思临时变卦,说只肯分我们十万块钱,如果我们不同意,她就报警,把所有责任推到世斌身上,反正那些钱都是从世斌的手上转出去的,她很容易洗清嫌疑,世斌不想坐牢的话,只能听她的,结果……”
吴晓霜愈加哽咽,泣不成声道:“世斌一向脾气很好,但是那天晚上不知怎么了,他把我关在车里和周思思谈判,然后,我就看到他把周思思……我很害怕,但是他却说他早有准备,他从车里拿出一只蝴蝶标本、一卷胶布,还有一捆绳子,把周思思伪装成三年前几个女孩儿的死相,然后丢入银江里。他说尸体很快就会漂到下游,被人发现也不要紧,因为那卷胶布他动过手脚,沾了贺先生的指纹,警察查到那枚指纹,贺家自然会从中阻拦,这起命案就会不了了之。他还说绿江出版社的账户里少那么多钱,肯定很快就会被发现,到时候警察一定会查到他身上,他必须躲一躲风头,等风头过了,他就带着钱回来找我。”
楚行云:“孙世斌走了?”
吴晓霜:“是的,我们分开时他说他回老家,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他没有联系过你吗?”
“没有,他很小心,他怕警察监听我的电话,说找到落脚的地方就会想办法联系我。他把自己的手机扔进银江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我现在也很想得到他的消息。”
吴晓霜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滚烫的泪水从她的脸上不断滑落:“我现在只想让他平安回来,坐牢也没关系,我会和孩子一起等他。”
楚行云站在她面前,用了很久才让自己完全消化她的新故事。事态完全向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终于从吴晓霜的供词中找到至关重要的问题:“周思思是一个人赴约吗?”
吴晓霜:“当时她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天黑了,雨又大,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和她一起。不过后来她上了我们的车,据她说没有人知道她那天的动向。”
楚行云忽然看向贺丞:“5月6号之前你和孙世斌见过面?他怎么会弄到你的指纹?”
贺丞靠在格子间桌沿上,闻言垂下了眼睛,把脸上的眼镜取下来捏着眼镜腿儿左右把玩,依旧冷漠得像是观看旁人的故事:“饭局上见过一次,他敬了我一杯酒,或许是取了我留在酒杯上的指纹。”
楚行云皱眉,对他不以为意、玩世不恭的态度感到气愤:“这么重要的线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贺丞眼睛向上一瞟,看他一眼:“我也是刚想起来,按照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把那些无关紧要的人都记住吗?”
无论是贺丞的懈怠还是吴晓霜的隐瞒,总之他们一直追查的真相就在迟来之后铺展在每个人面前,清清楚楚,同时也夹杂着疑点。但是那些疑点不足以推翻眼前的真相,现在警察能做的只有寻找孙世斌,这个他和傅亦判处死刑的人,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复活了。
吴晓霜和吴耀文走后,傅亦站在门口看着她挽着父亲离去的背影,愁眉不展,眼中疑虑浓重。
楚行云走到他身边,也看着父女两人离去的方向,自言自语般道:“结束了?”
傅亦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目前看来,的确是结束了。”
楚行云:“那夏星瀚呢?”
傅亦:“夏星瀚应该是一个闯入者,无论对谁来说,都是。”
楚行云极轻地叹了口气道:“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警局大门口,吴晓霜搀扶着衰老而颓败的父亲,两人各自沉默着,走在警局外的人行道上。父女两人的脚步格外一致,在走出警局后同时驻足,看着对方,交换彼此眼中深藏不露的幽弱零星的寒光。
然后,他们回过头,朝那座矗立在青天白日下,贴着警徽的办公楼投去目光深沉又厚重的一瞥。
楼梯上传来女士低跟皮靴踩踏瓷砖的声音,那声音急促且匆忙,从二楼下来直奔一楼大堂。
高远楠喊道:“楚队!”
楚行云余光瞄到穿着警服的短发女孩风似的走到他身边,然后交给他一份通讯名单。
楚行云问:“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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