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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明知男人不会放过他,想要用他畸形的身体得到快感,那他又怎么还能惦念他身为连雨时的温情?都是掺了算计和心机的虚情假意,又有什么能够留恋的呢?
如果说,连雨恢复记忆后,对他冷漠甚至憎恶,他也认了,毕竟他是失忆,苏纸言不能多说什么。可笑的是,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失忆,全是欺骗。
从前在桃川,他为了能潜伏在村落,对他才虚与委蛇,撒娇撒痴是最低廉的成本,不仅可以留在偏远的山村,还能享用他的身体。如今他回归王府,以权压迫是最简单的方式,他可以不必再隐藏掩盖自己,只用发号施令就能让他寸步难行。
新帝登基。宁王作为新帝最信赖的兄弟,政务繁忙了不少,十天半个月不回王府住在皇宫都是常有的事。王府里徐成当家,肆意纵容那些下人对他的言语羞辱,工作霸凌,或许也是江墨声默许的。
苏纸言木然地承受着,本来他们说的也没有错。苏府众人在大理寺受尽酷刑,凭着姜氏祖父留下的丹书铁卷才得以被放出,却也从正三品贬为末流小官,外放临海边地,养活一家人的吃穿都是问题。这已经是新帝开恩了。
而他却因为与宁王这层暧昧的关系,可以留在京城王府,起码衣食无忧,无温饱之愁,做着书房最清闲的活,还能有一间耳房居住。
任谁看来,都是他卖身求荣,却不肯为父亲求一丝恩典,只怕丢了宁王的宠爱和如今的富贵。
他一开始住的小窗轩,是宁王召南风馆公子留宿的地方。那些书童之所以那么排斥他,是因为身份地位的不同。他们是正经八百官员家的子弟,他只是乡野来的男妓,还是曾经三品大员之子,却自甘堕落用皮肉换取荣华富贵。怎么配和他们一起伺候王爷读书,而且分明已经不干净了,还要装出一副贞烈的样子,不过是欲拒还迎引诱王爷的把戏。
这些难听的话听的多了,也就惯了。
何况,苏纸言并不知道,是这些书童的真情流露,还是江墨声的有意指使。
打击他的自尊,贬低他的身份,让他只能依附着王府唯一的主人,最终成为期盼他雷霆雨露的奴婢。
苏纸言冷漠的想,江墨声也太小看他了。他在苏府早就被姜氏和那几个弟妹的尖酸刻薄嘲讽的太多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话,从他中秀才前,是伴着饭一起吃下去的。
可他还是怕的,尽管江墨声回王府他的下人日子会好过些,可他还是怕他,每次江墨声匆匆回王府,就会弄得他满身伤痕。
疼痛是真实客观的。没有一丝温情,只是单方面欲望的宣泄,每次都会弄出鲜血,再愈合结痂脱落,长出新的嫩肉,然后再度被弄伤。
苏纸言从此听到徐成的声音变得毕恭毕敬就会吓出一身冷汗。
一年来,江山渐稳,江墨声回府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最终住在王府里了,只是仍旧忙。
这里与苏府不同,在苏府他好歹是长子,还可以勤奋学习,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熬出头搬出去。而在宁王府,他的苦难没有尽头。
这个认知让苏纸言像个木偶一样,每天机械的做着重复的工作,只有听见徐成让他准备一下的时候,他会表现出极度的恐惧和憎恶。
江墨声这次回王府长住,少了那些书童的闲言碎语,多了真正所厌之人的索求无度。
他的不配合让江墨声恼怒,可苏纸言宁愿身体受伤也不愿让江墨声好过,他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八百。
江墨声伏在他身上,嘲笑他的以卵击石,“你再不情愿,还不是会出水?与其和本王对着干,不如管管你那淫荡的身子,别让它吃得那么紧,好像离不开似的。”
你看,同样的一个人,同样会吐出荤话,可连雨所说的,和江墨声所言,带给苏纸言的感觉就会完全不同。
一个是情到浓时的情趣调戏,一个只是为了故意羞辱他。
他们明明是一个人。
明明是一个人。
苏纸言恨自己到了这时还会想到连雨,一个虚假得没有一句话是真的的连雨,一个江墨声捏造出来的梦境。
他像条死鱼一样对江墨声不为所动,哪怕将嘴唇咬出血也不吭一声。直到痛晕过去。
而到了白日,他还要在书房伺候,两腿之间的痛苦让他冷汗直流。
“苏纸言,别分心。”
宁王提醒他研干了墨,却让苏纸言瞧见了宁王手中的拜帖。
署名上赫然写着苏钦二字。
宁王此刻的提醒,是故意让他看见的吗?
而从那天起,宁王府的下人就分外忙碌,除了苏纸言,每个人似乎都有做不完的活,连说一句话的空闲也没有,将偌大的宁王府每一处角落都打扫得一尘不染,日日都像新的一样,还布置了不少新鲜摆设。甚至看上去像是开了新府一般。
苏纸言不懂宁王的心思,他只是依旧木头似的做他自己的事。
苏钦是下个月的初七到来的,携了姜氏和苏玉言一同来访,苏纸言冷冰冰地和几位下人站在宁王身后,看着苏钦和妻子三跪九叩,心中毫无波澜。
苏玉言已经脱了一层皮,没有那么胖了,可依旧形容猥琐,让苏纸言看一眼就想起那晚上苏玉言的恶心行径,他甚至有点想吐。
“承蒙王爷不弃,还愿意见下官一面。”
苏钦被招待做了下席,几个下人分别给他们三人倒茶,只有苏纸言被吩咐只准伺候宁王。
苏钦绕了几圈话,终于切入正题,他想请宁王帮忙将他调回京城。
海风将苏钦多年以来养尊处优的脸吹的粗糙泛红,连十分注重保养的姜氏也面黄肌瘦,看上去苍老了十几岁。
宁王并没有正面回答,摆了一桌宴席请他们用膳。
看着一桌子珍馐美味,多日以来的赶路和食不果腹,让苏钦一家看到这桌大餐立刻便难以掩饰地咽了口水,苏钦与姜氏还尚且可以从容优雅,苏玉言则有些冒失了,几乎想在宁王没有下令用餐之前用眼睛把美食都吃进去。
饭吃了一半,宁王假称有公事处理,不多奉陪,便独自离开了会客厅。
留下徐成和一群下人来招待苏家。
姜氏给苏钦使了个眼色,苏钦便假装要出恭,以指路为由请人带路,徐成安排了苏纸言陪他同去。
“看来宁王对你很不错嘛。”苏钦把苏纸言拉到一处偏僻的花园角落,才终于露出他一惯对待苏纸言的表情——皱眉,瞪眼和不屑。
苏纸言不置一词。
“你现在攀上宁王,连父亲都看不上了是吗?苏纸言,你最好向宁王吹吹枕边风,否则,不要让为父把你在苏府勾引玉言的事情告诉王爷,你看到时候他还会不会要你一个水性杨花的人。”
看到苏纸言的表情微动,苏钦才不再威胁,一副为儿子打算的慈父模样,“爹也是为你好,你想想,你现在在宁王府也没有名分,等爹回了京城,就算王爷欺负了你,你还有家可以回,不过,”苏钦顿了顿,从袖子里拿出一包药粉,“你这身子不知道能不能怀上孩子,如果真的怀上了,那地位就稳了,爹这里有副药,很灵的,你不如试试。”
苏纸言夺过药粉就将那东西撒到了花圃,他忍无可忍,“父亲,我念在你生我一场还唤你做父亲,当初我中了举人,眼看秋闱,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赶我出府,抹去我的功名,断了我的前程,如果不是被苏玉言所逼,我不至于连夜也要逃离京城,也不会遇到宁王,被他困在这府上受无尽屈辱折磨,事到如今你还想要我怀上孩子,替你向宁王求情?父亲,我也是个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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