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你们闹够了没有?”一把沙哑浑厚的嗓音响起,几个人住手,看太师爷缓缓走出来,各自都收敛了些气焰。
太师爷是个须皆白的老头,眉目间深深刻着几道岁月纹痕,眼窝深陷,嘴角下沉,是一副思虑过重的面相,太师爷穿了一身银色水样长袍,缓缓在椅子上落座,低着头,一手用劲揉着眉心,“正言你先说,怎么回事?”
容正言可是逮着机会了,一鞠躬,“禀父亲,”眼睛斜向坐在地上的母女俩,“今夜霍义王在馆驿设宴,宴请红袖楼温小姐,儿子本来派了平阳护送温小姐过去,谁知平阳根本没去成,被人打晕了扔在西门河边,半夜得知消息霍义王在与温小姐席间被刺,刺客穿着平阳的衣服,着平阳的令牌,虽然高昌卫知不是我叫人刺杀,可我们难辞护卫不周之责。儿子现已叫人全城搜索,定要抓到那贼人。”
“霍义王如何?”容寿仿佛也不太惊慌。
“尚未……”容正言又瞟了一眼凤灵岳母女,瘪了一点气焰,“尚未找到……”
凤灵岳哼了一声,带血的嘴角若有似无的往上翘了翘。
容寿敲了两下案几,不耐烦地道,“那还不赶紧去找?在家里闹什么呢?”
容正言猛地扭头瞪向灵岳,“父亲,正是容灵岳这个臭丫头叫人刺杀了霍义王!”
“一派胡言!”灵岳喊道。
“你住嘴!”容寿呵斥灵岳,“没问你,你不要说话。”
凤灵岳感觉好像有块大石头堵住了喉头,气都停滞。自己一派嚣张的气焰,都是自己世界里的花火,在这个父亲和大哥面前,就像一个笑话,恐怕他们甚至懒得笑,看她做什么都是在作怪,一个庶小姐,算个什么东西?在父兄看来,和家里的阿猫和阿狗可有什么区别?若她有一天嫁人了,嫁个好门第,能和父兄互相帮衬扶持,那时候才能算上和阿猫阿狗一个级别,比有血有肉的回人师父,自家父亲像是一块碑,要是他死了,凤灵岳才不会去给他报仇。
凤灵岳心肺里像通开了,阴森森的风吹过,她嘴上冷哼一声,心里更是冰寒一片,天下数千万闺阁中女子,有多少像她一样,一生飘萍,无论怎么扑腾,在父兄眼里,就像没存在过一样。
“父亲!”容正言再报,“此次接待霍义王事项,容灵岳多次打探霍义王行程,今夜行程更是隐秘,除了我和平阳外根本无人知晓,此事都是在家中商议,根本不可能外泄,况且平阳晚上在容府大门口就遇袭,断不可能是外人所为!”
“荒谬至极,就算你断定是家里人所为,家里几百口人,你如何就能断定是我?”灵岳也不想再理会容寿的警告,出口驳道。
“你今夜不在闺中,家里也没有其他人跟回人有纠葛,有过高昌游历的历史,更没有能袭击平阳的功夫!”
说到这,魏平阳在门口报到,容寿让他进来回禀遇袭时候的情形,魏平阳抱拳行礼,“小的遇袭时听到了七小姐的声音。”
容寿这才转向灵岳母女,“你怎么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凤灵岳冷冷道。
“老爷,”凤小娘道,“灵岳今夜在我阁里——”
“凤小娘不要再包庇了!”容正言打断她。
“大哥哥素来什么都办不成,找人背锅的本事早已修炼得炉火纯青,大哥哥看看是想这次就把我献祭出去,还是想等等留待下次再处置我?”凤灵岳嘴毒起来,字字戳容正言的痛处,容正言向来最痛恨别人说他没本事,这是他的一个隐疾,拼命地用各种遮羞布遮着,今天却被凤灵岳毫不留情几次掀起。
容正言气血上头,顾不得容寿在场,飞起一脚落在凤灵岳肩头,凤灵岳也不躲,生生受了下来,心里一股狠劲不泄,看你今天敢打死我不?志气虽高,但还是觉得肩胛骨好像碎裂一样痛苦,一条胳膊挂在肩头,动也不能动。
容寿并未训斥容正言当他面动手。
凤灵岳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哈,真是笑话!笑话一场!”
“灵儿!你怎么了?”凤小娘关切问。
朱敞在门口敲门,“太师,公子,温小姐请到了。”
温小姐请了进来,脸遮着,想是肿胀还没消,但是髻已经梳理整洁,换了干净的衣裳,温小姐轻施一礼。
容寿道,“深更半夜,叨扰温小姐了,今晚霍义王之事,温小姐可能介绍一二。”
“容太师,今夜无非是容公子将我送到霍义王的砧板上,让小女子受了一番侮辱罢了!”
“你!!”容正言喝道。
凤灵岳心道,别说温小姐你一个青楼女子,我太师府的小姐又怎样?说你有用时,便是做鱼肉,除了做鱼肉,我们还有何用?
容寿又问,“霍义王遇刺之时,你是否在场?”
“回容太师,在场,多亏太师府侍卫将我救出,否则此刻也不能站在这里回太师的话了。”
“哦?是个什么样的侍卫救了你?”
温小姐抬了抬头,手指着又穿上了护卫服的魏平阳,“不就是这位大哥么!”
“是谁指使你诬陷?”容正言厉声道。
凤灵岳也吃了一惊。
容寿往身后椅背上一靠,像是疲劳至极,挥挥手,朱敞将温小姐和魏平阳带了下去,屋里静默了半晌,容寿开口,“七小姐身患重疾,送到胥蒙山疗养,无令不得回府,朱敞护送,明日启程;霍义王被西夏流寇所伤,证据俱全,正言扶灵北上,护送霍义王遗体回乡。”
天快要亮了,凤小娘匆匆帮凤灵岳收拾了点行囊,起身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