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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进山门,华成峰倚墙而立,那臭味还在,毒虫不敢来。
华成峰指挥着白胡,白胡抽出了折剑,翻身进入人群,毫不留情,剑至血喷,直打到渠中原的寝居,拎着渠中原的衣领子给拖了出来,丢在了华成峰的面前,换了华成峰坐在渠中原刚才的位置上看着他。
为防止渠中原耍花样,白胡离得很近,时刻防备着他,周围站了一圈门众,手举兵器,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华成峰瞪着眼问,“渠中原!三年前乌涂山掌门人大会,是否用你这毒物害了我父亲?”
渠中原有些疯癫地笑,“我没有!你有什么证据?”
“渠中原,如今你落在我手里,怕是不知道你小爷有什么手段!若不老实交代,自然也有得苦吃!”华成峰一直没有放弃靠自己挪动脚步,能挪动一点点,但是还需要点时间。
“哈哈哈哈,黄口小儿,你能有什么手段?”渠中原猛一低头,一旁白胡以为他要搞什么小动作,赶紧伸手过去拦,渠中原后颈里突然窜出一条大蛇,白腹黑背金花,一双瞎了一样的眼,吐着信子,一口咬在白胡手腕上,白胡登登登退了几步栽倒在地,哇哇大叫。
渠中原起身就要跑,成峰也顾不得许多,钢鞭挥出,用尽力气,钢鞭堪堪缠住渠中原的脖颈,华成峰扑倒在地,连带拉着渠中原也仰面躺倒。
那大蛇咬在白胡手腕上不肯松口,白胡面色刷地惨白一片,就要晕厥。
呼一声破空响,一只乌角刺飞过,长角穿透了那大蛇七寸,将它从白胡手腕上带下来,钉在了地上,那大蛇摇晃了几下,便断了气。
华成峰抬头看,方九环坐在一个双轮椅上,由望春心推着出来了。
方九环屡次受伤,加上适才奋力掷了那一刺,气都要断了。望春心推着她走到灯火之下,渠中原对她破口大骂,“你这个婊子贱货!我的大宝贝啊——”眼望着那盘在地上的大蛇。
方九环仿佛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她黯哑嗓音,对周围门众说,“你们都退下吧,该守夜的守夜,该守门的守门,别在这站着了。”
门众互相看看,有人可能料到了,今夜渠师伯可能要完蛋,以后乌涂山真要方掌门说了算了,只要有一人开始走,旁的人哪个还忍得住,生怕比别人走慢一步,一时间哗啦啦散了个干净。
望春心手里拿着个小药盒,倒了一粒白色药丸出来,递给白胡,白胡吞下去,慢慢试着起身,倒也还行。
方九环对华成峰说,“华少侠,你要问他什么话,就在这问吧,我也听听,不必碍着我的情面,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
方九环本不想杀她的师兄,那毕竟使她恩师的独子,但若再这样下去,渠中原就在邪路上越走越远了,终将为祸江湖。
华成峰爬起来,手里提着钢鞭缓慢走近,使了好大力气,拎着渠中原的后领把他提溜起来,成峰站在他背后,迫使他跪着,脚踩在他腿弯上,让他一动不能动。
华成峰将那钢鞭勒在渠中原的脖颈上,一点点收力。
渠中原吐舌头翻白眼,喉咙里咕噜咕噜地乞求,眼看着要断气了,华成峰手突然一松,渠中原躬身触地,大口大口地喘息,呕吐了一些东西,华成峰只让他喘了三口气,手上钢鞭突然又一紧,迫使渠中原再次直起身体,等他要断气时,再松手,渠中原扑在地上,眼泪流了满脸,脖子上深深的勒痕。
华成峰冷笑,“渠先生可看到了,我黄口小儿,有什么手段?”
如此折腾了三回,渠中原全招了,那一次次死亡的恐惧清晰可见,他受不住。
渠中原极度惊恐,声线尖利,像个太监,承认了他当年给华远行下过毒,就是这三寸金,还单独为他调制的剂量和配方,拖着他的病体,整整三年,日夜锥心疼痛。
华成峰这才知道父亲承受着怎样的痛苦,他想起在洛阳最后的时日,华成峰去见过几次父亲,每次都和他吵架,心像被人挖空了一样难受。
华成峰问他,“你不能出乌涂山的山门,你三年里是借何人之手给他持续喂毒?”
渠中原有些犹豫,华成峰的鞭子又勒上来,还没等收紧,渠中原尖利大喊,“我说我说!我也是受人指使,那背后之人叫赵寻常!”
华成峰扭头问白胡,“知道赵寻常是谁吗?”
白胡点头,华成峰说,“那我还留着你渠中原有何用?你让他受了那三年的苦,日日夜夜,不将你挫骨扬灰,我便是不孝!
渠中原瞪着一双眼,“我都说了!都说了也要杀吗?留我一个条狗命!师妹,师妹给我求求情!”
方九环抬了抬手,想说什么,却没开口,终究又缓缓放下,背过脸去。
华成峰眼里冒着火,又将钢鞭勒紧。
渠中原祈求华成峰能在最后时刻再放一次手,他还可以再多招点,但是他没等来,华成峰颈上青筋暴突,手臂因用力而颤抖,牙齿咬得脸都变了形,所有的力气都回来了,死死勒着,到渠中原放大的瞳孔再不会收缩,伸出的舌头再没了挣扎,用力蹬着的手脚也没了力气,软趴趴地往下坠着,华成峰才松了手,渠中原砸在地上,华成峰跟着也双膝跪地,泪雨滂沱,朝着无尽的夜空,大喊了一声,“爹啊——”
三年缠绵病榻,日日噬心之苦,临到了了,还被怀恩那老秃瓢用了猛药吊着命,去争什么索命的劳什子,最终又被人弄得经脉暴烈而亡,一个儿子不孝,一个儿子是废物,门派尽毁。华成峰替他爹疼,慢刀凌迟,反复在他心窝子里来来回回地割,那一刻的痛苦,竟比他失去爹的时候,还要强烈百倍。
没有人打扰他,让他哭个够,除了他的哭喊声,四下里安安静静。
许久,华成峰才站了起来,擤了下鼻涕,收好钢鞭,叫白胡,“走了。”
白胡用力起身,起到一半,又摔下去了,这毒好像比华成峰那个劲大,华成峰没吭声,拎起白胡,刚才白胡背着他,现在换他背着白胡。
刚转身,方九环叫住他,望春心拎着个一条手臂长短的布袋子走过来,见华成峰背着白胡,没手拿,便将那袋子挂在他脖子上,方九环说,“母匣,你带回去。”
华成峰看她一眼,“谢谢,方掌门。”
转身便走,方九环在身后说,“春心,你替我给小华掌门,磕个头。”华成峰没回头,望春心在他身后跪下去,郑重地嗑了一个头,白胡用那只好手,从怀里掏出两份契书扔在了地上,华成峰想,这小子,又什么时候把我的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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