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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月低头,“师父,你快来看,那是不是灵岳姐姐?”
弦月强行将成峰拉拽起来,成峰忍着腿上的剧痛,力气全落在左腿和弦月身上,隔着那许多草木,两人看见那草屋前,站着一个女子,手上正在倒腾着什么,太远了看不清,成峰心里一阵激动,“看身形是她!”
突然,草屋里又出来一个个子高些的男人,那人径直走到女子身后,从背后将那女子抱住了。
无尽温柔缱绻。
成峰的瞳孔瞬间放大了几倍,已经忘记了腿上的捕兽夹子,一时间胸腔充满了愤怒,“这他妈的是什么人?老子杀了他去!”刚一抬脚,才又被那疼痛拉回现实,赶紧低头先把这夹子掰下去是正经事,弦月却不让他低头,又把他拉起来,成峰忍着痛站直了望过去,那女子竟转身和那男的亲在了一起,成峰全身抖,直到弦月大叫一声,“师父,我手要被你捏断了!”成峰才觉自己的手死命攥着弦月的手臂。
之后那女子便离开那男子的怀抱,俩人勾着手依依不舍好一会,那女子离开小院,从另外一个方向下山去了。
原来施即休和小七昨夜在玉鸯潭水里泡了半宿冷泉,年轻人仗着自己会热,不管不顾,好一场鸳鸯戏水,直折腾了大半夜,到今早上起来的时候,施即休就烧了,又咳又喘,四肢无力,腰膝酸软,上回买的药都吃完了,小七便要下山去给施即休抓药,即休拦不住,小七将形意剑用布包了,背在背上,即休从屋里出来,从背后抱住小七,低着头跟她耳语,“你就在镇子里买,能买到什么就买什么,不要去旁的地方。”
“知道啦,我带着剑呢,你怕什么?当我那么好欺负的吗?”小七说着转过身。
即休又说,“天黑之前必须回来,买不到也要回来,有人找你搭讪,不要和人说话,要是被人骗了钱,骗了就骗了,咱们有的是!有人受危受难,你也不要拔剑相助,一定顾好自己——”
小七跳起来嘟着嘴堵住他的喋喋不休,缠了好一会,“都知道了,这样你能闭嘴了么?”
即休一笑,小七转过身走,即休又用他的长手指缠绵了好一会才放开,即休懒洋洋的,浑身不自在,转头回了后屋。
成峰嘴里一直在骂骂咧咧,腿上又疼得难忍,血流进靴子里,红了净袜,师徒俩跌坐在地上齐心合力,靠着心里的一股愤怒,硬是徒手将那捕兽夹子掰成了两半,顾不得包扎伤口,俩人抬腿往那草屋飞奔而去。
快四月了,阳光温暖,师徒俩跌跌撞撞一瘸一拐满目仇恨地出现在那小院的门口,施即休即便是在昏沉之中,也听到了有人来的动静,披了件薄衣就赶了出来。
六目相对的时刻,三人都是充满了震惊,只知道楞呆呆地互相叫着对方的名字。
“成峰?”
“怪大哥?”
弦月说,“怎么是你??”
成峰脑子里一片混乱,“你没死?”
即休看着成峰的腿上鲜血直流,赶紧上前,半蹲在成峰腿前查看伤口,“成峰,你这腿怎么了?”左右翻看着,自言自语,“这是被猎人的夹子夹到了啊。”
此刻成峰眼里闪过一阵冰霜,他的脑子里控制不住地开始整理这件事,施即休没死,刚刚跟凤灵岳亲亲抱抱的人,就是他。
清醒,却混沌。
醒在亲眼所见,没有一点多余的解释空间,混在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这个局面。
成峰突然觉得腹部像受了人重击一样抽着筋地痛,他不由得弯下腰,一手死死地抓住施即休的手腕,即休没有挣,抬眼看着他,成峰形容有点恐怖,他咬着牙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休愣了一下,起了身,对弦月说,“先把成峰扶进去吧,伤口挺深,进屋包扎一下,喝口水再说话。”
弦月也是一脸的愤怒和不解,成峰手上使劲推,呈现出一种无法控制的抗拒,他不想让施即休再碰他一分一毫,语意里也如同裹着暴风冰雹,“不用,就这么说,流着血让我能清醒些。”
即休站了起来,掩着口鼻,咳了两声,“成峰,这事说来话长,等讲完你血都要流干了,先进来吧。”
即休有些乞求的意味,伸手来拉华成峰,弦月看着华成峰的腿,咬咬牙,推了推师父,让他在院子里的小桌旁坐了下来,即休转身进屋去拿扎布。
成峰已经疼得麻木了,他看着那篱笆小院,左右的青苗绿油油,仿佛刚种下来没几天,晾衣杆上晾着从前灵岳常穿着的那件衣衫,随着山风摆荡,好像那人就在身边一样的感觉,成峰心里五味杂陈,一时温柔,一时愤怒,一时羞耻。
即休抱着个盒子出来,弦月瞪了他一眼,接过那盒子,“我来吧。”说着便蹲在地上,撕开成峰的裤管,将那血肉仔细擦拭了,再帮他包扎起来。施即休脸无血色地在一旁有些拘谨地站着,三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快包完了,成峰抬头看着施即休,哑着嗓开口,“施大哥,你假死,你连秦大哥都骗过去了,为什么?”
即休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这……成峰,不是我有意为之,是凑巧,并不是要骗你们。”
“啊,”成峰竟有点不受控制地要信他的话,语气竟也柔和了些,“你……没死,也……很好。”
即休没说话,成峰又说,“刚才下山那个人,是……是灵岳吧?”成峰这句不仅柔和,而且有些虚弱,真希望他说不是,谁料施即休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是她。”
成峰脑子好像卡住了,弦月的手也卡住了,最后一个结,怎么也打不上,成峰说了一句,“她……还好吧?没什么危险了吧?”
“挺……挺好。”
成峰一只手肘拄在小桌上,用手捂住了嘴,好一会,才说,“弦月,回避一下,我和施大哥说几句话。”
弦月终于打好了那个结,眼睛里满是不忿,将那放扎布的盒子重重地摔在小桌上,一拎袍子,转身出去了,往凤灵岳刚刚消失的方向去,站在那个路口,双手抱着臂膀,一闭眼,两行泪淌了下来。
成峰挠挠头,挠挠脸,“施大哥,你怎么跟灵岳在一起?我刚刚看见……”
施即休听他适才问那人是不是灵岳,就知道他看见了什么,这送命题该特么的怎么答,“额……我……她……她前些时候……不是遭了神农教的人袭击么,我……我碰巧赶上把她……救……”施即休支支吾吾,欲盖弥彰,此地无银。
成峰突然红了眼圈,用手一拍桌子,陡然大声起来,“我是说你刚才为什么抱了她!亲了她!”
即休吓得全身一抖,“成峰,你先别激动……”
华成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着施即休逼近过来,施即休竟然步步后退,成峰红着眼,喊道,“你辩解呀!为什么不辩解?那你就是承认了?可是你勉强于她?”
即休伸出手臂,抵在成峰肩膀上,再不拦一拦,华成峰要上他的脸,即休有点慌,“成峰,你……我没有勉强于她,她自己愿意的——”这不是火上浇油么,华成峰挥起一拳,施即休没躲,生生受了,那一拳砸在即休眼眶上,顿时乌青一片。
即休被打得弯着腰,捂着脸,本来就昏昏沉沉的脑袋,此刻就像塞满了浆糊,成峰又单脚跳过来,两手抓住即休肩膀,把他搬起来,“她愿意什么?她……答应了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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