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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竹安满脸疑惑地抬起头来,男人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不是谭家人似的,可她转念又一想,这事情放在谭有嚣身上没准还真不算奇怪。
谭有嚣维持着坐姿侧眸看她,眉眼间天生带gu子轻蔑劲,随时随地笑着,yy暗暗的心思其实并不显于表面,大多数时候只藏在那口沉积淤泥的枯井里,他的眼睛。
人类在意识到剧毒的蛇往往都拥有更yan丽的外形之前,总会不小心把它们错看成开得妖冶的花,被咬了,疼痛了,流血了,才在濒si中醒过味来,成了后人的前车之鉴。
宁竹安见过蛇吐出毒牙时的模样,现在光是对视就已经让她感到压力,生怕被咬破喉咙,于是匆匆地把脸埋进露在水面外的膝盖里:“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不是纯正的中国人血统。”他撑着浴缸沿仰起头,叹息般喘出口气:“狗娘养的谭涛年轻时候管不住k裆里的东西,在泰国做生意期间拿着老丈人给的钱和狐朋狗友跑去红灯区玩nv人,一不小心v的肚子,嘴上哄着说肯定会把她带回家,可等到真要回国了,他又反悔不认那是自己的种。”
分明是自己的过往,谭有嚣说起来却像是站在上帝视角讲故事,除了用词粗劣些,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可宁竹安听完则有点无所适从了,因为分辨不出他话里真假,所以只呆呆地盯着水面中他模糊的背影,小小声问道:“那你的妈妈现在在哪儿?”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怜悯的味道,谭有嚣听得出来。
“我的妈妈?”
单拎出一个字他骂人时倒常用,但组在一起成了词汇反倒陌生了,他还在讲泰语的时候就没说几次,等到了中国,最多最多也只是喊过谭涛的原配一声蹩脚的“母亲”。
可惜柳娅不稀得听个私生子来乱攀关系,最后便让他跟佣仆一样叫自己夫人,于是亲缘x称谓自然而然变生僻了。
nv孩儿见谭有嚣不说话,自以为是戳到了他为数不多的伤心处,虽然依旧讨厌他,但无可避免地联想到了同样失去妈妈的自己,然后心悄悄剥了壳,果r0u柔软,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男人的尾指:“你的妈妈在天之灵如果看到你活得好好的一定会……嗯……很开心。”
谭有嚣忍不住冷笑,心思却都集中到了手上被宁竹安触碰的地方,果然是从小不缺人ai的,也善良,也共情,也g净,美好得让人嫉妒:“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父母疼的。”
“那个b1a0子不配当妈,”他直言“她跟谭涛一样都是畜生。”
“妓nv看谭涛次次出手阔绰,才设计怀上了他的孩子……多余的烂事没什么好讲,反正她后来给将军当小情人的时候又想玩儿这招,结果被人家的正牌妻子发现,直接找人把她分成七十多块抛了。”
男人说得倒是轻巧,宁竹安只觉得有阵寒意直冲她脑门,让她的心脏紧缩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宁竹安,你别可怜她。”
搭在沿上的手被他一把握住,动作相当不温柔,扯痛了破皮的伤口,并且有越捏越紧的趋势:“小的时候她隔三差五就往si里打我,说我克她的好命,有几年我和路边的野狗没什么区别,甚至抢垃圾还抢不过它们,再大些,十三岁?她想把我卖给拉皮条的——这你应该知道是什么行当吧,她说我该去陪那帮烂了k裆的睡觉,毕竟扭扭腰让他们往p眼里一cha就能赚到钱。”
宁竹安没忍住x1了口凉气,把所有情绪都直接写在了脸上,从害怕到同情到二者交杂不分你我,她有想过谭有嚣经历的事情多,但绝对没有往这样惨的方面上想过。
“你别跟我讲这些事……”她眼眶酸得厉害,长长的微翘的睫毛颤着,她本不该哭泣,在ai里养出的过分强大的共情能力却轻易让她垂下泪来,为了谭有嚣。这难道就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可她也是受了伤害的,她难道就不无辜吗?
好恐怖,理智和感x在脑子里掐架,如此矛盾的情绪让她觉得恐怖至极。
此时谭有嚣简直ai惨了那脸上的几滴泪,不是因为害怕和抗拒,也不是被快感给b急了,而是单纯地心疼他的遭遇。
她心疼他。
脑子里和心里便只剩下这么一个想法。
于是抚上nv孩儿脸颊的手也因为亢奋而发起抖来,血红的佛串头一回尝到了眼泪的滋味,世界上还会有像她这样善良到蠢的人吗?不会了,宁竹安就是独一份。
即使被她恨着也能得到这样强烈的正向情感,那要是被她ai着呢?
所谓做戏要做全套,谭有嚣咬了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些,然后托起了她的下巴:“谭涛欠我的东西太多,而且我知道江抚的警方这两年也在想方设法地查谭家,所以我会亲手把线索和证据都送到沈警官手里。”
“你要是真心想帮爸爸,为什么不能好好告诉他?抓我只会让你犯法。”这下轮到委屈巴巴的宁竹安握住男人的手腕了,绵软的小脸待在他掌心,作势就要用尖尖的犬牙来咬他的手指。
“因为我更想让他听我的话。”
沈寰宇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吓得洛川和铁窗内的吴硕坤皆是一激灵,他忙抬手示意“不好意思”,扶着椅背侧过身去又打了几个才重新转回来。
他们正在就罗发一案提审吴硕坤。
洛川清了清嗓子,正se道:“你再好好想想当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头发已经剃成了圆寸,明显要b之前,实际上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也想揍他。”
“这有什么。”沈寰宇脚步停顿,抬眼看了看头顶上快速滚动着把天压得很低的灰se云层,明明上午还yanyan高照的江抚马上又要沐在新的雨里了,没办法,这个季节的天就这样,总毫无预兆地说变就变。
“让你录音你录了吗?”
“谭有嚣的?”洛川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放心,录了。”
“去医院。”
走进病房时,李讨旁边的椅子上正坐着个短发的中年nv人,应该是来陪护的妻子,她一手端碗,一手拿勺,边喂边抹泪,在见到沈寰宇和洛川后她立马把碗放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往碎花的短袖上胡乱抹了抹手,被生活压得向下撇的嘴角怎么努力抬都抬不起来:“二位警官,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是来找李讨的,可能需要您回避一下。”洛川微笑着和她握了握手。
nv人大概是不太放心,频频看向自己那算得上是半身不遂的丈夫,狠狠咬咬牙才往门口走,沈寰宇贴心地替她打开病房门,同时注意到了她一高一低的跛脚。
李讨的脖子好了些,至少能小幅度地转动,他扭过脸来,问道:“警官,今天找我啥事啊?”
“上次你不是说只听过那位谭老板的声音……”沈寰宇等不及似的在后面一拍洛川的背,后者无奈地止住铺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出录音给他听。
“这个你听着耳熟吗?”
李讨眼睛转了转,反复听过几遍后才给出答案:“没听过,应该和那个给我派任务的不是同一个人。”
并不意外,他们家的人如果真要安排这种事,怎么会蠢到直接自己下场,只是这样的话又得重新找理由才能把谭有嚣请进局子里来,实在头疼得很。
氛围一时间僵住了,李讨打量着二人的神se,试探x说道:“警官,其实我有事情瞒了你们……我是因为赌博欠债才被威胁的,上回怕罪加一等就没敢说实话。”
又是赌博。
他们这些个沾过赌的就和魔怔了一样,无论自不自愿,威不威胁,事后总要祸害点人才觉得爽利。
“赌场在哪儿?”
“舟、舟汇区小学旁边。”
沈寰宇和洛川在彼此的眼睛里都瞧见了一抹光亮,于是立马严肃了,非要叫他说个详详细细不可。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李讨也不敢再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地交代道:“那地方叫希望文具店,有三层。一楼是普普通通给小孩子买学习用品的地方,二楼是不需要门槛的棋牌室,而真正的赌场则开在了它的地下仓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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