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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贺文像是急于丢掉一段不堪的过往,离开上海前夕,将宅邸出售。
此次与剧组做生意的,乃后来屋主。
既不见故人,她何须紧张?话虽这麽说,沈贺文仍是搅动她心弦的人。
再回沈家,人去楼空。
这道楼梯秦羽织走过无数回,夜晚、白昼,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是随着剧组,人声嘈杂,只为工作。
“据说主人主动提供的屋子,”阿濮道,“两年以来这宅子易手两回。”
难怪,家具都不见了,过去的痕迹也不见了,她心中空落落的,说不上来为什麽。
秦羽织才发觉,原来时间无声无息地流逝着,沧海桑田。
剧组在这栋房子里共有十几场戏要拍,属于她的,不过一场。
她演个女扮男装的酒保,追随爱人华麟而来,可华麟眼中早有佳人,她整夜看他们你侬我侬,盯得眼睛发酸,只为等着华麟管自己要一杯酒。
然后婉容却把那根落了刺的玫瑰递给他。
戏子是没权力挑选角色的。
这场戏拍了一遍又一遍,她始终掌握不好火候,不是给早了,就是给晚了。
黛乔道:“导演,你听我的,这样没有戏点,我们改成她主动纠缠。”
导演被说动,看羽织一眼:“就这麽来,你的机会不多了。”
阿濮道:“导演,还是按本子来,她已练了无数遍。”
这是真话,并非维护,这间屋子令她无法发挥。
导演道:“不像练习过,再有,你是谁?离开这里。”
秦羽织道:“阿濮,我能行。”
于是,换成婉容主动出击。
灯光一打,映得她脸色惨白,聚光灯的气温使人烦躁,不必擡头,也能领略现场不耐烦的目光。
--“华麟,与我回家去。”
--“婉容?”
啪,巴掌落在秦羽织的脸上,所有人震惊,她余光看到阿濮气急败坏地往里闯,导演擡手拦住,黛乔说着动听的台词:
“过去你很威风不是吗?我以为他待你不同,他把所有人都骗了。”
无声电影,这些话不会出现在荧幕上,仅肢体神态便够了。
“他终究离开了你。”
秦羽织冷冷凝她。
“卡。”
导演道玩味道:“黛乔,你的发挥很好,就这麽来,秦羽织,你不必含恨,柔弱到极致,这是婉容的设定,再来一次。”
然后重複了五次。
有时是黛乔没发挥好,有时导演觉得火候不够,赵哥道:“导演,我看就这样吧,她的脸已经打肿,上镜不好看。”
导演似也犹豫:“你扮演好华麟即可,切勿对婉容産生同情。这样,我们先吃饭,一会儿再来,助手,有没有冰袋?为她敷上。”
阿濮如蒙大赦,来扶秦羽织:“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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