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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1分、2分、5分的钱在市场上已经停止流通了,但是我们每家都还有一部分这样的硬币,那群打麻将的婆娘们还会拿这种硬币当赌注,小孩子也有拿来玩的。
有段时间流行那种小包零食里面带饰品,里面是塑料珍珠项链,手链之类的,1毛钱1包。可把我们这些孩子给馋坏了,都吵着要母亲买,我和张崎一人买了个有项链的戴在脖子上。
傍晚,母亲们都会早早的帮孩子们洗好澡换好干净的衣服,把自家的竹床搬到花印家门前的大场地上,叮嘱我们不要玩脏了。
晚饭后大家就坐在竹床上聊天、乘凉到晚一点才会进屋睡觉。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和张崎打架了,只记得我凶狠狠的扯着张崎脖子上的项链不松手,他也皱着眉头扯我脖子上的项链不松手,谁也不让着谁。
就这样相互把对方的项链扯断,塑料珠子散了一地。
在双方母亲的呵斥下我们都进屋去了,这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和张崎打架,也是有关他记忆的开始。
我心疼我的珍珠项链,想出去把散落的珠子捡回来,但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母亲说天黑看不清让我天亮再出去捡。
一晚上都惦记着我的珍珠项链,天才蒙蒙亮我就起来把散落的珠子一颗颗拣了起来,包括张崎的那份,然后自己找了根绳子串成一大串收着藏起来没戴,生怕张崎看见了抢走。
外公是国民党的儿子
这天下午,二舅舅带着妹妹来了家里,妹妹被狗咬了必须到镇上的医院打狂犬疫苗。
妹妹叫张陈,父亲姓张,母亲姓陈。由于母亲头胎生我是个女儿,担心二胎生的又是女儿,会被计划生育直接抓去结扎,就提前躲在外婆家待产,若生的是女儿便准备送人,回去后再接着生,直到生出儿子。
妹妹出生后父母便打算送人了,但是外公外婆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却不忍心送人,便自己留下来抚养,外公对父亲说,姓还是跟你姓张,名就用我的陈姓,我当作孙女来养,故妹妹得名张陈。
最终妹妹的户口落在了大舅舅家,喊大舅舅大舅母爸爸妈妈,和表哥表姐们一样喊母亲“姑姑”。
我不确定这时候的她是否知道母亲就是她的妈妈,我感觉她不怎么喜欢我们,因为她似乎不想和我们亲近,也许是她总共也没来过家里几次,只有过年才会和舅舅们来家里做客。
外公当时才五十来岁,虽然还有劳动能力,外婆在家带妹妹,日子过的也比较辛苦。
变故似乎就是从这一年开始,妹妹打完狂犬疫苗回去后不久外婆就中风了,导致左手和左腿瘫痪。
我们村里有一个医生是镇上医院的主治大夫,医术不错在村里开了家诊所,十里八乡慕名过来求医的人也不少。
外公便带着外婆来这里治疗,自此便在家里开始了长住。
母亲把房间让出来给外公外婆住,又在堂厅搭了一张床带着我们睡。
母亲把被褥铺在大板车上,每天和外公一起拖着大板车带外婆去打针,期间有很多外公家的亲戚来家里探望外婆,甚至晚上都有来探望外婆的亲戚,关怀的话语能说很久,我想外公家的亲戚们都很尊重外公外婆吧。
外公每次来我家都会去拜访爷爷,爷爷也很尊重外公,两个人年龄相差十几岁,却很聊的来。
直到多年以后,外公已经去世了,爷爷还时常跟我说起你外公是个好人,是个可怜人。但我后来才明白原来这是两个身世凄惨的老人之间有着惺惺相惜的遭遇。
外公1945年出生于官僚地主家,外公家祖上也是书香门第,太外公20岁就在南京担任国民党少校库长,是负责后勤的军官。
老蒋败逃回台湾时,太外公不愿意跟随去台,毅然回到家乡,成为遗留下来的国民党,也划分为了官僚地主。
文化人革命时期太外公被错判为□□,全家接受批斗,家里的书籍字画连夜扔进港里。家中其它值钱的物品全部被分给贫苦农民,批斗时还要跪下来挨打。
由于太外公从来没有干过农活,家产被分出后,和乡民同样干活。
爷爷说当时的太外公在山上砍柴时连柴刀都不会拿,还被村民们当笑话传了出,在各种打击下,太外公身体受不住没多久就病世了。
太外公去世后并不代表批斗就结束了,作为国民党的儿子的,在太外公时候外公继续被接受批斗。
母亲告诉我外公挨打的时候头部还要被套上麻袋,十里八乡的村民都可任意打骂,这件事在当地老一辈的口中还能听到。
十年□□结束后,中央为错判的革命者平反昭雪,太外公的同族叔叔是共产党军官,当时也受到了批斗,但是太外公的同族等到了昭雪,并受到加官提薪,死后追评为“革命烈士”。
如果太外公再坚持几年或许能等到平反昭雪吧,当时中央都准备派人来调查,可是他等不到了;因此我的几个舅舅小时候也一直被称为国民党的孙子。
好在太外公同族叔叔等到了平反,回乡省亲接济了外公一家,舅舅们才得以过上正常的生活。
犹记爷爷时常拿来与我说笑:“当时带着父亲上门去外公家提亲,外公家的亲戚说若是太外公在世,母亲如何也沦落不到嫁到你家去”。
爷爷说他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太外公家就是曾经在十里八乡远近闻名官僚地主家,现在同族中又出了个大官,也是他来之前意想不到的事情。
长大后我去了县城的一个景点,那里曾经是一个拖拉机厂,后来成为了红色爱国教育基地。在这个陈列馆里,我才知道我的家乡曾经也有一位因□□而被下放到这里改造的伟人,这个红色旅游景点它叫:“小平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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