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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残爪泣孤狼（第1页）

黑水街的腐水在暮色中泛着铁锈色，林逸的玄色锦靴碾过青石板缝里的鼠尸，惊起绿头苍蝇撞在程老七门前的桐油灯罩上。十二盏鲸油灯将老狼佝偻的影子投在斑驳砖墙，恍如湘南密林里垂死的瘸腿豺。

"飞鹰帮的崽子也配谈规矩？"老狼独眼闪过阴鸷，袖中淬毒铁钩在阴影中泛着幽蓝。他佯装咳嗽，暗青子已滑入掌心——正是十年前从名剑山庄弟子身上摸来的暴雨梨花钉。

林逸忽然轻笑，血玉铃铛震碎檐角冰棱："程老七，你的左手比右手抖得厉害。"话音未落，七枚透骨钉已破空而至，却在距面门三寸时被恨极拳劲绞成铁屑。碎渣嵌入墙壁悬着的狼标本，那对琉璃眼珠"咔嚓"裂开，露出里面淬毒的牛毛细针。

老狼暴起如垂暮凶兽，铁钩撕开胸前旧疤，露出森森肋骨间嵌着的暖玉。他想起那日名剑山庄少年剑客的嗤笑："湘南鬼见愁？不如改叫湘南鼠见愁。"此刻林逸的眼神，竟与当年何休如出一辙。

第一拳轰在铁钩上，鎏金镶边的精钢钩身如薄纸般皱缩。老狼指骨爆裂声混着黑水街晚风，惊起屋后乱葬岗的夜枭。第二拳洞穿他格挡的右臂，碎骨刺破皮肉，在砖墙溅出泼墨般的血梅。第三拳印在胸口时，老狼恍惚看见十年前那个雨夜——自己蜷缩在同袍尸堆下装死，何休的剑尖挑飞他遮面的断掌。

"暖玉在...在..."老狼呕出半口黑血，铁钩早不知飞落何处。他颤巍巍指向神龛下的鎏金匣，匣中知府公子的钱袋泛着龙涎香，与黑水街的腐臭格格不入。

林逸两指夹出暖玉，羊脂白玉上雕着的西域异兽突然睁眼——竟是嵌着波斯幻术琉璃珠。他随手抛给黄炳成："用天山雪水泡三个时辰，祛祛尸气。"

老狼独眼忽然滚出浊泪，从贴肉暗袋摸出个冰裂纹瓷瓶："这是从崆峒长老身上摸来的九转还魂丹..."瓶身还沾着五年前那场灭门惨案的血渍。他指尖抚过瓶底"何"字刻痕，那是名剑山庄特供的药瓶。

"求您...给黑水街留条活路。"老狼蜷缩在虎皮椅残骸里，像极了被拔光獠牙的老狗。屋角阴影中，七八个半大扒手正用淬毒匕抵着喉头——只要林逸摇头，他们便追随老大共赴黄泉。

林逸踢开脚边碎瓷，鎏金靴面映出窗外残月："明日此时，我要看到永乐坊所有暗桩名录。"他转身时玄色大氅扫落神龛牌位，"程七"二字在香灰中碎成两半。

黑水街外，更夫梆子敲响亥时。李坏剑尖挑着个想偷袭的扒手，少年脖颈纹着与老狼相同的狼刺青。"埋了吧。"林逸弹指击飞少年袖中毒囊，鹤顶红粉末在月光下泛起妖异紫芒。

回程路过醉月楼，波斯商人进贡的鎏金镜映出林逸冷笑。镜中忽然闪过文雪岸虚影，那阴鸷面容与老狼垂死时的表情渐渐重合。"恨极拳..."他摩挲着血玉铃铛，恍惚又见系统空间里元十三限撕裂同门的画面。

子夜时分，林逸在密室展开《恨极拳谱》。羊皮卷上墨迹突然扭动，化作老狼在湘南山寨庆功的宴饮图。他并指为剑刺穿虚影，血玉铃铛叮咚作响，将程老七残存的恨意炼入掌心猩红拳印。

鎏金香炉腾起的青烟在密室盘旋，林逸指腹摩挲着冰裂纹瓷瓶，瓶底"何"字刻痕刮过掌心。系统空间的白光扫过丹药，十粒小还丹在虚拟屏上泛起金芒，映得墙头《辟邪剑谱》的"自宫"二字格外刺眼。

"少林达摩院秘制，药性温和如春溪。"机械音带着讥诮，"可惜被程老七藏在尸臭里三年，药效折了三成。"

林逸弹指震碎瓶口蜡封，龙眼大的丹丸滚入波斯水晶盏。窗外更夫梆子敲响子时，惊得檐角铜铃里筑巢的雨燕扑棱棱乱飞。他忽然想起老狼临终时蜷缩的姿势——与文雪岸被元十三限逐出师门那夜的姿态如出一辙。

昌德坊七层盛龙楼顶，鎏金飞檐挂着七十二盏琉璃宫灯。孟长河指尖敲击翡翠案几，震得汝窑茶盏里的君山银针荡起涟漪："那小儿昨夜挑了黑水街，程老七的淬毒钩现在挂在永乐坊堂口当战利品。"

"比当年段某屠江洋帮还利落。"刀疤汉子屈指弹飞银制酒樽，樽身嵌进楠木立柱三寸，"罗振的断魂枪法得了林落远七分真传，能破此招者..."他独眼扫过宁骆君腰间的离魂勾，后面的话溶在武夷岩茶的氤氲里。

宁骆君腕间沉香木念珠突然绷断，紫檀珠子滚过波斯织金毯："沙飞鹰竟容得下这等锋芒？莫不是学了青竹帮魏峰养虎为患？"

雕花窗棂忽被夜风撞开，卷进几片沾血的鹰羽。孟长河起身关窗，瞥见楼下巷尾闪过玄色身影——正是三日前派去永乐坊的探子，此刻右臂不自然下垂，袖口隐约露出飞鹰帮刑堂的鹰头烙痕。

"明日让冲儿走趟永乐坊。"孟长河掌心突然多出块血色玉佩，正是三英会招贤令，"带上前日收的那批缅铁，权当见面礼。"

宁骆君指尖离魂勾突然出鞘半寸，寒光在孟长河脖颈映出细线："大哥这是要改三英会的规矩？"翡翠案几下的机关弩箭悄然上弦，十二支淬毒矢头对准段枭周身大穴。

"二弟三弟多虑了。"孟长河笑着推开离魂勾，露出腰间悬挂的玄铁虎符，"当年歃血为盟时说过，三英会永远姓孟、段、宁。"

鎏金楼梯突然传来重响，孟冲踹开朱漆雕花门。他蟒纹锦袍沾着胭脂痕，鎏金蹀躞带上挂着七把异族短刀，刀鞘镶嵌的孔雀石与宁骆君念珠同色："爹！听说要我去招揽那个苏信？"

段枭独眼闪过厌恶，想起上月孟冲醉酒纵马踏死的流民。宁骆君念珠抵住孟冲咽喉，在他颈侧压出血线："贤侄可知，上月你强占的苗女是赤蝎帮长老之女？"

"宁叔教训的是。"孟冲嬉笑着拨开念珠，腕间突然弹出淬毒袖箭，"不过那老东西现在正跪在总堂门口，求着当咱们三英会的看门狗呢。"

孟长河突然摔碎茶盏，瓷片嵌入房梁："冲儿！明日带着缅铁去永乐坊，苏信要战马给战马，要女人给女人，就算他要醉月楼的胡姬..."

"爹！"孟冲突然红眼，"上个月我看中的那个波斯妞，您可是答应..."

"啪！"

一记耳光抽得孟冲踉跄撞翻博古架，宋代官窑梅瓶碎成齑粉。孟长河铁青着脸扯下儿子腰间苗刀："记住！三英会的江山容不得半点纰漏！"

子夜暴雨突至，盛龙楼飞檐垂下雨帘。宁骆君站在第七层露台，离魂勾挑着块带血的鹰羽："大哥越来越像当年的沙飞鹰了。"段枭默然擦拭弯刀，刃口映出楼底十二具尸体——皆是孟长河安插在他们身边的眼线。

永乐坊堂口后院，林逸将小还丹碾碎混入天山雪水。琉璃碗沿凝结的冰晶忽然炸裂，李坏鬼魅般的身影从梁上翻下："三英会的信鸽。"他递上竹筒，筒身苗疆图腾与孟冲佩刀纹样如出一辙。

展开信笺刹那，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检测到‘三阴腐心散’，建议兑换《药王神篇》解毒篇。"林逸冷笑，将信纸浸入丹液，墨迹渐显藏头诗：孟氏有子，冲霄之志，礼贤下士，待君择木。

"备二十口棺材。"林逸弹指击碎竹筒，"要雕三英会图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