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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灵魂的痕迹（第3页）

令胡不归没想到的是，「黑暗的另一半」丝毫不搭理他，而是径直朝着不远处的晓轩走了过去。

此时晓轩正瘫坐在地上。

她的头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周围的空气甚至光线都在朝着漩涡中心聚拢。

光与影交织在一起，被那道来自黑暗深处的漩涡撕扯着，搅动成扭曲的金斑。

晓轩无助地看向胡不归，又恐惧地看向「黑暗的另一半」。

漩涡越变越大，黑色的虚影逐渐朦胧了她的身形，惨淡的毫光模糊了她的面容。黑暗像是一丝一缕黑色的火焰，将她死死拥住。

胡不归认得这种漩涡。

只要被漩涡吞噬，就再也醒不过来，而是会变成一种类似植物人的存在——白天睁眼，晚上闭眼，平静呼吸，发甲生长，不需要生命维持系统，但从此脑电波变成一条直线。

那是一种被医学界称为「舒适应激欠乏性脑梗塞」的精神疾病，在民间被认为是一种名为「安详」的末世瘟疫。

没有证据能证明「安详」具有传染性，但其患病率之高，甚至超过了肺癌。

只见「黑暗的另一半」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无视漩涡将晓轩一把抓起，像扛米袋一样扛在肩上。

这还没完，「黑暗的另一半」又原路返回，粗暴地抓起胡不归。

胡不归也想反抗，可谁让对方是一个体重惊人、身高两米的大块头。

周围的场景已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像话剧舞台更换了布景，赫然变成了某座大厦的天台。

「黑暗的另一半」扛着晓轩和胡不归来到天台凭栏边纵身一跃，二人一鬼就从48层的大楼顶上掉了下去。

……

落日的余晖透过病房的窗台照射进来，映在晓轩憔悴又苍白的脸上。

半分钟之前她刚刚从噩梦中惊醒，本想跟坐在旁边的胡不归搭话，但胡不归显然陷入了沉思。

半晌，胡不归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从刚才的梦里，我意识到了一件事——我觉得「黑暗的另一半」之所以拉着你跳楼，其实是为了救你。”

晓轩本来还想确认之前的梦是否真实，以及两个人是否真的能够同时做一个梦。

但她找不出理由怀疑梦的真实性，反而开始顺着胡不归的思路往下想。

“为什么这么说？”

胡不归：“做噩梦的时候即使感到害怕也不一定醒得过来，但如果梦到从高处坠落，人就会因为失重而惊醒。”

晓轩：“可我就是因为这样才睡眠不足，才会住到疗养院来啊？”

胡不归摆了摆手：“恐怕你得的病要比睡眠不足更加严重……听说过「安详」吗？”

“怎么了？”

晓轩闻言，情不自禁看向旁边的病床。那张床上躺着的中年女性正好就是「安详」患者。

要不是床头的心电图机还在工作，别人只会觉得她已经死了。

胡不归：“我在你的梦里发现了疑似「安详」的感染源，有可能让你变得跟她一样。”

晓轩紧张得坐了起来：“我请你来是治睡眠不足的，怎么现在反倒多出个病？”

胡不归赶紧把晓轩按回去。“别急啊。我想说的是……”

胡不归对梦境里的所见所闻进行了分析。

目前来看，「黑暗的另一半」并非是想拉着晓轩一起死。跳楼只是用来让晓轩远离漩涡的途径。

「黑暗的另一半」是在救晓轩，而且救了她不止一次。

而晓轩之所以觉得每次跳楼都要比上一次多掉下去几层才能醒过来，大概是她逐渐习惯了失重感。

等到她完全习惯，跳楼也醒不过来的时候，可能真的就再也不能醒过来。

结果就是：她的灵魂会被漩涡吞噬，跟旁边病床的女人一样，变成一个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