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三千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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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空集立在窗前，眺望着雨中的云堤城。

窗外，铅灰色的雨云正在“宙斯气象系统”的应允下翻涌不息。密集的雨滴倾泻在钢筋水泥之上，激起连绵不断的白噪音。

第9天枢大厦在暴风雨中巍峨矗立，玻璃幕墙上汇聚的水帘被楼宇冷峻的轮廓切割成肆意走窜的银蛇和飞瀑。

旧日酒廊就坐落在第9天枢大厦的高层，将喧嚣的风暴隔绝在外，只留下昏黄灯光中的一方私密世界。

然而，酒廊的常客们纷纷取消了预定的席位。偌大的酒廊里，除了身为老板兼常驻调酒师的空集，再无旁人。

“什么都察觉不到，什么都不说，而且，什么都不想。像空壳一样活着，然后像融雪那样消失……”

空集的声音很轻，几乎被窗外的雨声淹没。

他所感叹的，是一种在云堤城内闹得沸沸扬扬的疾病，学名为“舒适应激欠乏性脑梗塞”。

据说，适当的精神压力具有促使免疫功能活性化等一类令人满意的效果。通俗了讲，也就是人生的干劲。

可患上舒适应激欠乏性脑梗塞的病人却逐步丧失了感受压力、痛苦和烦恼的能力。他们对周遭的一切提不起兴趣，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将会伴随着病情的进展强烈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最终变成活着的尸体，脸上永远挂着蒙娜丽莎的微笑。

难免有人大胆揣测，像这样的活尸大概是“幸福”的吧？

于是乎，舒适应激欠乏性脑梗塞有了一个广为人知的俗称——“安详”。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科学依据能够证明安详具有传染性，甚至连可能的致病源都没能筛查出来。

然而，云堤城的郊区已被大大小小的疗养院和休养所充斥。在这些成体系的完全托管式医疗机构中，收容的八成以上都是“安详者”，并且未来只会越来越多。

云堤城的专家们经过严谨的论证，以是否脑死亡为关键指标，将安详跟“持续性植物状态”进行了明确的划分。他们认为，安详者只是社会性死亡，精神上还活着，所以安乐死是不人道的。

于是，云堤城政府对这类医疗机构高度扶持，还承诺报销安详者在院内的所有费用。作为交换，患者在去世后需无偿捐献遗体，用以推进科学和医学事业的发展。

空集回过神，打开iM社交平台，点开云堤城官方账号。

置顶的内容除了疫情防控公告，还有一段云堤城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重播视频：“各位观众，晚上好。”

“今天是万维纪元998年，11月2号，星期六。欢迎收看新闻联播节目。”

“本台消息。”

“云堤城卫健委等多部门，今天启动应对‘舒适应激欠乏性脑梗塞’，简称‘安详’的再次大规模爆发疫情的联防联控机制。

“将向各位面各大天枢辖区派出工作组与专家组，指导疫情防控措施落实。

“安详的致病原及传染源尚未找到，传播途径尚未完全掌握，疾病症状存在变异的可能，疫情存在进一步扩张的风险。

“目前，第7位面第9天枢辖区是疫情的重灾区。即日起，第9天枢辖区内的网约车服务、跨区域轨道交通、客运班线、升降平台全部暂停运营，恢复时间另行通知……

“云堤城气象控制中心负责人表示，针对第9天枢区域的大规模含氯降水预计持续3天。请广大云堤城居民悉知……”

空集眉头紧锁。

疫情防控？交通管制？含氯降水？这阵仗未免大了点。

他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杯酒，咕哝道：“这帮家伙，该不会真以为搞个隔离，再泼个消毒水就能结局问题吧？”

这下好了，不光是酒廊别想有客人，就连空集自己也被困在疫区出不去了。

打开“吃了吗”一看，外卖还有，但配送费20块。

空集一拍桌子：”抢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