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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三月二十八,时值倾颓,江山动荡。天气燥热,烈日独挂当空,自是万里无云天气。
顺天府通县境内,明军各列阵内外,布大阵于四周。
四周为五军营将士,各拥大明五爪金龙大旗,大胜之下,自是威风凛凛。
而三千营将士手牵烈马,位居中军,各持狼牙棒若干,背负强弓劲弩,自是军容严整,尽管汗流浃背,却是衣不解甲,静若处子。
在三千营中央,乃是御座所在。
位列前者,乃是锦衣卫大汉将军,这些人个个体形魁梧、样貌威严,这些人身为皇家牌面。个个身着盔甲,肩上扛有大刀一柄,各自跨骑骏马,着实威风。
永乐皇帝朱棣则是一身戎甲,正襟危坐于御座之上,此刻轻扶胡须,静观广场中央。
与明军这般军容不同,那些被困在广场中央的流寇却是以为这皇帝老儿即使要杀,也万万不会杀这么多降卒,所以个个桀骜不驯,口中说些污言秽语,大有叛逆势头。
而围在广场四周的,是被裹挟的大明边军、军户,此刻看到明军军容,却是自惭形愧,低头不语。
正当那些流寇情绪日益高涨之时,马云却是悄悄看了朱棣一眼。
朱棣也是轻轻点头,说道:“开始吧。”
马云得了军令,当即摊开手中圣旨,高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我朝国势之尊,迈前古,其驭北虏西蕃,无汉之和亲,无唐之结盟,无宋之纳岁币,亦无兄弟敌国之礼,其来朝贡,则以恩礼待之。其朝鲜、安南、琉球、曰本、占城、暹罗、满剌加诸国,乌斯藏,童卜韩,胡努尔于诸司,朵颜、赤斤、阿端、卜剌罕诸卫,奉法尤谨,朝廷待之,恩礼亦有加焉。呜呼,盛哉!”(出自敖英的《东谷赘言》)
马云一声高呼,却没想到广场中央的那些流寇却是笑做了一片,纷纷说道:
“大明朝的确威加海内,皇帝做了叫门天子之事,自是史不绝书。”
“听说那皇帝老儿被我等草莽,吓在紫禁城内不敢出来,自是可笑至极。”
马云听到广场中央这些污言秽语,面色立即大变,刚想回头向朱棣解释,却听其说道:“无妨。”
马云只好硬着头皮接续念道:“然天命循环,至于倾颓之时,天下大变,流寇群起,危及宗庙,上天感明庭之危亡,特奉天命而降圣主,所为扫平乱世,重建朝纲,天下之人莫敢违逆。而式微变化,故起纷争,特奉皇命,内斩不肖臣民、外伐兴兵叛逆,扬百年明庭之尊,复大明万世之统,于叛逆之徒,唯有‘杀’之。”
那些流寇哪里听得懂这些咬文嚼字,一开始都出言调笑,直到听到最后一个“杀”字,这才慌了神,纷纷说道:“我等不是流寇,是大明臣民,怎能妄杀?”
朱棣此刻面色严肃,要说这下面的两万人都是流寇,他肯定是不信的,但这些人中,只要跑出一个,又会为祸一方,所以宁杀错一万,不放过一个,便是如今最好的办法。
朱棣此刻冷笑一声,对张辅说道:“行刑!”
张辅得令之后,向朱棣略行一礼,这才回头,高声呼道:“擂鼓!行刑!”
张辅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鼓手乐师皆是闻令而动,各自擂鼓鸣笛。
刹那之间,广场之上,早已响彻震耳鼓声,在这般军鼓压制之下,即使拿下流寇声音再大,也难以盖过鼓声了。
而五军营将士得听军令之后,纷纷拔出火铳,对准了还在广场中央的流寇。
是时,张辅高举令旗,看着广场中那些或磕头求饶,或仰天长啸,或破口大骂的流寇,眼光之中看不出片刻动容,只是高声呼道:“行刑!”
这一声号令一出,五军营将士纷纷点燃火绳。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枪声作响,数万弹药便倾泻向了这些流寇。
随着枪声作响,一时间打得血肉横飞,那几万人本来还面面相觑,不知生何事,待到弹药打在了自己身上,这才明白过来。官军是要将这些人赶尽杀绝啊!
终于反应过来的流寇,除了一部分人趴倒在地,不敢妄动以外,大部分人都向明军冲来。
但五军营将士对于如此情形,显然早有准备,看着越来越近的流寇,纷纷拔刀而出,将其砍杀当场。
一时之间,整个广场之上遍布痛哭哀嚎之声,直看得广场外的那些幸存流寇目瞪口呆,心中颤栗无比。
这般血肉横飞的模样,看得朱由检都是瞪大了双眼,同时对两万人行刑,这般壮阔场景,就是翻遍史书,也是不多的。
朱由检看到那些流寇被火铳打得支离破碎,终于忍耐不住心头恐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朱棣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般情景,手上还玩弄着自己的胡须。
而那朱高煦则是兴奋异常,连连拍手说道:“杀得好!杀得好!”
行刑一直持续了一天,待到傍晚时分才终于结束。
待到夕阳西下,通县之外一片萎靡景象,本来如日中天的骄阳此刻也失了阳光,孤零零的挂在苍天之中。
在这辽阔的平原之上,朱由检衣着一身大红蟒袍,缓步行走在尸横遍野的平原之上。
而五军营将士则是各自分工,收拾着那些被杀流寇的断臂残肢。
三十来岁的成国公朱勇却是口中叼着不知在哪找来的野草,手中把玩着自己佩刀,饶有兴致的看着失魂落魄的朱由检。
待到朱由检走到他面前,朱勇这才唤道:“信王,信王。”
朱由检多年没被人称作信王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待到朱勇多次呼喊,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猛将。
朱勇身为靖难功臣,又在后世追随明堡宗出征漠北,以身殉国,朱由检自然不敢造次,当即答道:“成国公因何唤我?”
朱勇轻笑了一声,指着面前这些将士说道:“战场便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非是寻常文臣口中所说,什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而是一刀一枪战场厮杀之事,你明白了吗?”
朱由检经过这几日追随在朱棣身边,早已明白了自己败在何处,当即对朱勇略行一礼,这才说道:“多谢前辈指教,由检已然懂得。”
朱由检答了此言之后,又看了这满目疮痍的战场一眼,暗暗出神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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