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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谁为你种下了梦的蛊,梦不到时心不跳。
上回说到褚嬴下棋后疲惫至极,昏倒在地。如此昏昏沉沉睡了有两个多时辰,一睁眼天已经暗了。棋馆的东家闻说赶来,送了点饭菜给他用。并说:“王爷在这里等了一阵子便走了,吩咐说,若你醒早了,有车送你回去,若到夜里还不醒,便可以住在棋馆里。”
褚嬴起来,觉得头重脚轻,虚飘飘的,确实饿了,随便吃了些,才道:“多谢!我还有事跟王爷说,这就回去了。”
出了棋馆,外面黑影幢幢的,只见一个车夫带着斗笠低着头,马车就在棋馆门口,褚嬴跟东家告了辞,上了马车,车夫催马离开,车一颠簸,他又开始晕乎,也不知过了多久,中间打了个盹,也觉得早该到了,却不见车停。便揭开帘子,不由的一阵惊骇,外面哪里是兖州城的样子,四下黑魆魆的,不见一个房屋,只见黑花花的树影掠过,惊叫道:“这是哪儿!”
“你醒啦!好容易才找到你,可不能再让你跑了!”
“我什么时候跑了!马车怎么出城了?怎么不回王府?”
“海阔天空,哪里去不得!回什么王府。”
褚嬴道,“你不是王爷的人,快停下!你是谁?”
“我自然不是王爷的人,他还管不到我这儿,我师父是今早跟您对弈,我在旁边站着,您记得吗?”
“你抓我干什么?快停下!”
“不能停,再有半个时辰就到了!”
褚嬴想着释法鸾,心里还一阵毛,又见他这徒弟说话没头没尾,莫名其妙,想要跳下车来,又恐摔死了,一着急,上去跟那小道士抢马鞭。谁知那小道士力气大的惊人,马鞭抓得牢不说,还反手将褚嬴拨回马车里,跌了一跤。小道士警告道:“你老实一些,我可不想伤了你!”
褚嬴气急了道:“你不停我就跳下去了!我真的会跳!”
小道士横眉道:“你是要我把你绑了才肯老实吗!”
褚嬴果然怕了,在车里坐着再不敢出声。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停下了,褚嬴看到马车外面是一个黑漆漆的山坳,几间小屋子,暖黄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给这怕人的旷野添了点人气。他下了马车,那屋里走出来一人,正是释法鸾,他吩咐徒弟道:“将马儿栓进马槽里,添了草料再来。”又对褚嬴道,“你进来!”
“你为什么要抓我!”
释法鸾笑道:“你的事我都知道,我的事你不知道,想知道,就跟我进来!”
褚嬴进的屋来,那是三间连着的竹屋,桌子上摆着书本,一把焦尾琴,还有白日下的那盘棋,那棋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的清亮,好像是夜空中的繁星。
“这是你的星盘!若不是前几日看到你转动星盘,我也找不到你的方位。贫道是来度你的!”
这寂静的旷野之中,没有人声犬吠,只听到几声野兽的吼叫和蛐蛐的叫声,又听这道士说的莫名其妙的话,好像在听鬼故事,不禁背脊凉。
“我又没死,说什么疯话咒我!”
“你没死?只怕死的太久了,忘了自己死了吧!你干什么要去见不该见的人,说好只下棋,却动了想做人的心思!生了贪念,堕入魔道,这样下去要万劫不复!”
“什么想做人!我本来就是人!”
“这棋子就是你的心,你动一动念头,棋子都会跟着动,你看不到吗?你见过人有用棋子做心的吗?”
褚嬴一看之下,大惊,他看那盘棋,便心好像在照镜子一般,彼此能相互感应。
释法鸾道:“天道轮回,自有定数,还不快快回头。”他说罢这一句话,褚嬴好似又站到了悬崖边上,前面千丈绝壁,小光在山崖那边,遥不可及,身后有老道提刀赶来,他拼命的喊:“小光,小光!你为什么看不见我!”一时惊惶之下,脚下一跌,不由自主掉了下去,心一下提到嗓子眼,被吓醒了,一睁眼才知是梦。昏暗的灯光下,只见萧忠在一旁道:“你可醒了!只听你说什么不走不去的梦话,吓死小的了!”
褚嬴只觉得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透了,一场梦做的浑身脱力,虚弱不堪,尤不敢相信,心想:“是场梦吗?好可怕的梦!”
自那日后,褚嬴一睡下便会做那样的梦,第二日,释法鸾又来找褚嬴下棋,褚嬴因病在家躺着,豫章王便派萧忠去棋馆候着,萧忠见了释法鸾大骂道:“我们家先生,好端端的,跟你下了一局棋,回去便病了,到现在还癔症呢,总说梦话!你这个妖道,施了什么妖法?”
那释法鸾认得萧忠是豫章王的跟班,点头道:“哪里来的这么巧的事情,前几日拜见了王爷,昨天又和王爷家的棋士下棋?”
萧忠道:“说对了,就是我们王爷家的棋士!”
释法鸾捋了捋胡须道:“那可怪不得贫道了,是诸位找上的贫道,不是贫道找上的你们!”
萧忠听他的话头,是知道了,便照着王爷的话回复他道:“王爷说了,以后不会再让褚大人跟你下棋了。”
释法鸾却道:“其实要贫道传几个讯息,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们的手段,太过见不得人了!”
萧忠听他这么快松了口,惊喜道:“道长此话当真!若是道长肯帮忙,什么事都好商量,有冒犯的地方,小的给仙长赔罪!”
释法鸾道:“贫道要见一见褚嬴!”
萧忠大惊:“你知道褚大人!你当真是妖···”他赶紧捂住嘴,又道,“实不相瞒,褚大人确实病着,到现在还下不来床!也不知道能不能活!果真是仙长的法术,快快解了才好!”
萧忠带释法鸾回到豫章王府,备陈前事,萧综大喜,待释法鸾以上宾,又请他看了看褚嬴,褚嬴此时醒着,看到释法鸾到来,吓得脸色比早上刚醒时还差,煞白煞白的,还直抖,萧综不禁问道:“怎么修养了一日,不见好转,反重了?”
释法鸾凑近褚嬴耳边悄声道:“你做噩梦可不是因为贫道,贫道有心将你导回正途,不想却越理越繁杂!你好自为之吧!”
褚嬴也听不大懂,只是害怕,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萧忠说,“这里有几丸镇心理气的丸药,每日晚饭后温水服下,或许能睡几夜好觉。”
过了三五日,褚嬴确实比那日大好了,只是神色郁郁,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萧综准许袁氏来陪他下棋,褚嬴提起棋子便惧怕,不肯再下,他又不会干别的,只能闲聊几句家常。
袁氏道:“说来王爷对先生真是不一样的好!这几日都问先生身体安好吗?从不曾见他这样关心过谁!可气他面子硬,不肯直接来看你!想当初我分娩,他也不过来问了一次,便忙他的去了,好让人寒心!”
褚嬴道:“平日也没见你对他有怨言!”
“有什么办法,女人家,就算再委屈,还不得倚仗男人,怎么敢造次!”
褚嬴道:“是这个时代的过错,你可能很难想象,一千多年后的女人,自己会外出工作挣钱,和男人是分庭抗礼的,不用谁迁就谁!”
袁氏听了后,好像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道:“女人也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看旁人的脸色吗?”
褚嬴笑道:“可能比男人还要嚣张点!”
袁氏也笑道:“虽然我等不到那时候,但听你说一说,便莫名的高兴!看来人能做美梦,也是一种活法!做不到,便想一想。”
褚嬴却忽然眼色沉了下去:“我已经好几天没有做梦了,噩梦美梦都没有,心里空空的,总觉得,什么东西要丢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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