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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知行和卓然见状,齐齐倒退两步,直把她当成一口行走的锅炉。
柳扶微:“……”
再荒谬的腔调也抵不过眼见为实。
她一时有点茫然,甚至都不敢再触摸自己的肌肤——生怕自己把自己给烫着了。
“乍然受此术法,体温、脉象有所变化是正常的……”他示意她坐下,微微弯下腰,伸手去搭她脉搏,“身上可还有其他不适之处?”
柳扶微坐到边上的圆凳上,后知后觉揉揉肩,踢踢脚,还好,除了恐慌吓出一身鸡皮疙瘩之外,没觉得有更多不妥。
“目前……还行。”她不乐意他靠太近,手一缩:“这个什么、换命之术,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你之前见过么?”
“曾在古籍中见过相关载录。”左殊同直起腰,重新把手背回身后去。
“说明白点,换的是什么,性命么?”
“单凭书籍所指,应不是性命,而是命数。人的命数不可说尽由天定,自有因果循环。顾盼以身试练邪术,诸多见不得人的法门,摧残人心不止,反噬更避无可避的,她随身携带辟邪之物,应该已不止遇过一次邪祟。若能以换命之术,将自己命格上的诸多罪过转嫁他人,自然可以化险为夷。”
柳扶微第一反应简直想把顾盼摁地上千刀万剐,又想起人家果真就是这么死的,不由呵呵两声:“你怎么断定这是换命?兴许、她只是单纯的诅咒我呢?”
虽说诅咒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左殊同:“我当然无法断言换命之术的真伪。但若只是简单的诅咒,她人既已死,诅咒理应消除……”
没说完,大家都听懂了——要真消除了,前一刻的离奇场面算怎么回事儿?
柳扶微凉了半截的心此时已透心凉,那厢卓然彻底回神:“顾盼的璎珞若是在被袭击时脱落的……怎么会掉落到柳府的?”
言知行判断:“恐怕是这术法会挪移二者周遭事物。”
卓然恍然大悟:“顾小姐使了换命的邪术,反倒将本来不属于自己的‘祸患’惹到自己身畔,怪不得她临死之前会说什么‘不是我,是柳扶微’,她的意思是说,你们要杀的人不是我?”
言知行“嘿”了一声:“先头讲过一轮了,你这神都飘到朱雀门了吧?”
卓然都替她紧张起来了:“不是,那就是说有人要害你啊柳小姐,你是得罪了什么人?”
柳扶微懵着摇首。
她一个游手好闲的闺秀,平日里不过就是吃吃喝喝赴个宴,哪能得罪什么人?
除了倒霉催的遇上了顾盼这厮……
左殊同问:“你提到‘扑翅声’,能否描述具体些?”
怎么形容呢?
“如同有一千只鸟儿疯狂煽动着翅膀,假使那不只是声音而是实质,便会如蝗灾蜱虫将一切淹没,把所有血肉之躯都啃个精光似的……”柳扶微试图形容更绘声绘色些,见卓然频频瞥向左殊同,她敏锐地问:“怎么,你们见过?”
“见是没见过,就是……”
言知行则讳莫如深地瞪过去,卓然登时噤声。
她原还没多想,看他们“眉来眼去”,不由联想起近来长安城盛传的那个流言。
据说上月初四,天生异变,一群黑鸦自南向北,宛如黑云压顶遮住了皇宫的上空,好巧不巧,正正盘桓于左殊同的头顶。左殊同当场拔出御赐之剑,将那一群乌鸦驱散开。是夜,国师宗影卜了一卦,称此异象乃是劫煞之象,应煞者正是左殊同。
柳扶微骤然起身,盯向左殊同:“劫煞星的说法是真的?不会我这次倒霉,也是你造成的吧?”
言知行正色道:“柳小姐,我们找你梳理案情,是希望尽快找到真凶,你不配合倒也罢,岂可对我们少卿出言不逊!”
柳扶微今夜差点交待了小命,哪里顾得上维持什么大家闺秀的“体统”?
“要是传言属实,指不定,这祸患就是你们少卿招来的。那还寻什么真凶?”
卓然气急:“柳小姐这话说的可愈发不讲理了。别说传言子虚乌有,即便有什么,那也是左少卿的事,与你有何干系?”
“与我何干系?”柳扶微拳头都攥起来了,“二位大人不妨自己问问你们家少卿。”
言知行与卓然齐齐转向左殊同。
诚然,两人早察觉出左少卿对柳小姐一反常态地迁就,隐隐猜到是旧识,只是少卿没说,也就不敢问。此番见她如此理直气壮,心下均暗暗揣测:莫非她是少卿的心上人?
果不其然,被指着鼻子骂“天煞孤星”的左少卿不见丝毫怒色,神情微妙的避开她的目光。
啥情况?少卿大人不仅是单相思,还被拿捏得死死的?
熟料下一刻,左殊同道:“我是扶微的兄长。”
言知行:“……”
卓然:“……”
“别,我可没有这种‘福分’。”柳扶微凉飕飕道:“只不过,左少卿对同僚隐瞒过去,会否不利于断案?”
左殊同眉头一拧:“过去的事,与本案无关。”
柳扶微:“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有没有关。”
“不是,打断一下。”言知行打断道:“柳小姐的父亲不是柳御史么?”
“对啊。你们一个姓左,一个姓柳,怎么就成了兄妹了呢?”卓然也瞠目,再一思忖,忽尔双掌一抚:“符小姐方才提到柳小姐的母亲改嫁,难道……”
左殊同微一颔首:“她嫁得是我的父亲,我也尊称她为母亲。”
柳扶微怄得唇色一白,真拿指尖怼向他鼻尖:“姓左的,谁给你这么大的脸了?要我说多少遍,她是我母亲,只是我一个人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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