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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敏容分娩前,“果之语”已经开张三个多月了。除第一个月赚了十六两外,之后两个月的月利润冲上了五十两。
喜得槿玺与敏容娘俩是眉开眼笑。连素来不怎么看好“果之语”展远景的费扬古也抚须称奇。
经历明末清初的多年战乱,到康熙二十五年那会儿的大清朝,商事展还不甚均衡,虽然利润丰沛的大商行数目不少,但大多数都是由祖上数辈积累下来的信誉和财富打造起来的。又或者是皇亲国戚幕后投资所开的。至于普通小商铺,每个月能有十来两收入那已经是店铺掌柜日日烧高香拜大佛求来的好效益了。
所以,当费扬古得知女儿与福晋闲来无事随便搞搞(女儿的原话)赚得的银两,几乎是他俸银的四倍时,那滋味儿,简直比嫁女儿还酸涩。
“老爷!女儿不也是怕你心里不舒服嘛。这才没与你明说,您呀,就别揪着她不放了。这几个月,她的进步可不小。莫说写出来的大字足可媲美参选的秀女,就连画技也越来丰润娴熟。而且呀,我瞧着她身边的丫鬟初藤女红活不错,已经开始让她开始手把手地教玺儿打基础了。待明年来了教习嬷嬷,应该能跟上进程。”
敏容挺着大肚子,靠躺在软榻上,算算时间,距离临盆没几日了,肚子却迟迟还没反应。不知是已经过了危险期,还是这段时日调养得太好,总之,她觉得这个月以来的日子才是自怀孕之后过得最舒坦的。
“这是什么话!怕我不舒坦?!我看她是得瑟的紧。”费扬古浓眉一挑,大眼一瞪,粗着嗓子说道:“女娃子家家的,在家学学女红、练练书画,才是正经事,学什么商贾赚银子……成何体统!”他真是脑壳烧坏了才会允诺她们娘俩,真真是胡闹!若是被皇上知晓了,还不定会怎么想呢。说不定会以为“果之语”的幕后主使是他呢……哼!见不到银子也就罢了,还被蒙上这么大个误会,够他憋屈的。
费扬古吹吹胡子兀自生起闷气。
敏容见状,想笑又不敢笑。还道老爷是在吃醋。女儿对自己贴心,动不动就捧着“果之语”出炉的糕点拿来孝敬自己,老爷却很少有机会尝到。怪谁呀?还不得怪老爷自个儿。谁让他将女儿第一次孝敬给他的小蛋糕批驳地一无是处。女儿还敢拿来孝敬他才怪!
说来也怪,表面上,他们爷俩做啥啥不对盘,可一旦出点啥事儿,老爷最疼的还是槿玺。
忆起八月初时那茬事,敏容已经深刻地了解了费扬古的脾性。
那会儿,槿柔看上槿玺那套荷绿色的蝉纱夏装,吵得水氏的莹雪院数日不得清静。水氏也算有心,私底下向初藤打探了这件夏装的做法,想回头也给槿柔做一身同样款式的衣。可惜,库房里没了荷绿色的普通布料,荷绿色的蝉纱面料统共就一匹,都被初藤拿来给槿玺做成夏装了,于是,水氏只好问敏容讨了匹同样昂贵清爽的水蓝色蝉纱。孰料,花了好几天才做成的衣,竟被槿柔那丫头一把丢到了院里,还哭嚷着说水氏欺负她,明明要一身与槿玺一模一样的夏装,却偏偏挑了个她最不喜欢的颜色,明摆着是不喜欢她,故意欺负她……
老爷一得知此事,直接遣了人去莹雪院传话,大意是不得再由着她性子胡闹,若是再有下回,就搬离莹雪院,住到杂院去。乌喇那拉府可不缺她这个庶出的格格。
此话一出,不仅槿柔,水氏和夏氏都大吃了一惊。
原本以为当初老爷将槿柔安在水氏名下,是不想委屈槿柔。毕竟,有错的是沈氏,被休的也是沈氏,槿柔是无辜的。何况年纪又小,一下子失了姨娘,少不了害怕难过。故而,这几个月来,水氏对槿柔不可谓不重视。没想到,老爷竟然撂下如此重的话语。这下,饶是懵懂的槿柔,也认清了自己在费扬古眼中的地位,莫说及不上槿玺,就连槿玺一件夏装,也敌不过。
唉,敏容思及此轻叹了口气,若是那槿柔从今往后能安安份份地过她自己的小日子也就罢了,作为嫡母,敏容自忖不会亏待了她。可若是她还是如此不识相,想与玺儿争什么抢什么,那么,就算玺儿肚量大不与她计较,自己也绝对会出头清理。
“好好的,叹气做什么!”费扬古回神,正听到敏容无奈的轻叹,还道是她也在担心女儿那家“果之语”。
敏容狐疑地抬眼看了他一眼,正想问什么,却感觉小腹陡然疼了起来。心头一紧,猜是要生了。
“快,让夏儿将产婆找来。”同时扶着身子往玺儿陪她一同准备好的产房走去。
费扬古一见这阵势,知是敏容要生了,赶紧扯着嗓子朝外间候着的夏儿等人吼了一声:“福晋要生了,快快准备!”
好一顿人仰马翻之后,敏容总算顺利诞下了一个七斤八两的胖小子。
槿玺围在敏容的床旁,好奇地欣赏着被产婆洗净擦干后躺在敏容身侧安睡的弟弟,这么小的人儿,她还真没见过呢。
“额娘,这下您可放心了?玺儿没说错吧?额娘这胎一定是弟弟!”槿玺咧着小嘴朝敏容打起来。
听得敏容一阵好笑,伸出食指点了点槿玺的鼻尖:”就你贫!额娘月子里起不了床,下不得地,你可要乖乖的,别让额娘担心。”
“知道了,额娘,女儿什么时候让额娘操过心了?”槿玺眯眼一笑,拍着胸脯连声保证。开玩笑,她又不是真的六岁小娃儿,还需要便宜娘时时挂心。
“那就好。”敏容轻柔地笑了笑,产后的疲劳感再度袭来,身子逐渐困顿了。
“额娘安心睡吧,玺儿看着额娘与弟弟。”槿玺见便宜娘神情疲惫,知是对于生产了足足大半日却只歇了不到三个时辰的敏容而言,还远远不够她恢复体力。于是宽慰地劝道。
费扬古因入宫早朝,此时还未归来。槿玺则是刻意起了个大早,赶到柳棠院来陪便宜娘聊天说话,顺便瞧瞧她在这个时代的亲弟。
待敏容沉沉睡去之后,槿玺托着下巴,撑在床架上,对着同样在熟睡的婴儿小弟细细打量起来。
不是都说小孩子刚出生时都是皱不拉几的像个红猴子吗?可她怎么觉得自家这个宝贝弟弟不仅白皙粉嫩,还俊俏的很。
看得直让人想伸手捏一把。怪不得自己的婴儿肥小脸经常会遭受双胞胎兄长的”蹂躏”照顾。这下好了,有了这个肥嘟嘟白嫩嫩的小弟殿后,她的日子应该会轻松些了吧?
青绦的香熏膏已经研制出十二种花蜜香薰配方了。除却最早时研制出来的腊梅与梅花,开了春,临了夏,青绦已经又接二连三地想出了十种香味的时令花膏,白兰花、栀子花、夜来香、茉莉、玫瑰、水仙、芍药、丁香、洋甘菊、天竺葵。都是香味浓郁幽雅、芬芳长存的花种。
玫瑰花果然是香薰中的模仿代表,同样的提炼方法,其余花卉只能制成膏状,或是制成蜡烛,或是制成香膏。而玫瑰花竟然被青绦研制出了油状。这可是古代版的纯天然玫瑰精油啊!
槿玺就差没对着青绦顶礼膜拜了。
如此一来,香薰坊就可顺利开张了。启动资金早就躺在荷包里随时等她召唤,用于前期推广贩售的香薰也已准备了不少,都密封存放在青绦工作的偏厅。
就差选址装潢了。
槿玺边想边滑至床沿,挨着弟弟半坐半躺着,思忖起香薰坊的店名。
蛋糕房用了“果之语”,香薰坊总不能叫“花之语”吧?
槿玺不禁拍拍额,暗暗偷笑自己拙劣的取名水平。
脑海里蹦过无数个与香薰、精油有关的一系列美丽词汇,都被她一一否决了,最后,锁定“蜜语”,花之蜜,芬之芳。嗯,就这么定了。
槿玺咧嘴一笑,就此定下日后风靡大清、广为推传的香薰连锁总店的店名。随后,也眯起眼,满足地小睡起来。
费扬古进来时,看得的就是这样一副”睡美图”,一大二小,头挨着头,身贴着身,并排齐齐酣睡的甜美景象。
定定地愣了半晌神,方才拿了件睡袍,上前替女儿盖上。
…………
趁着敏容坐月子的当口,“蜜语”香薰坊在前门大街的天桥口紧锣密鼓地开张了。
这回,槿玺是让青绦出面选的铺子,找的装修队。
一来,青绦年岁比她大,且是“蜜语”的半个老板,理所当然有这个权利。其次,槿玺想锻炼青绦。自己过不了多久就要接受教习嬷嬷的管教,过不了几年又要进宫待选,与其出面掌管“蜜语”没几天就换人,倒不如直接让青绦上阵。自己则隐在幕后掌舵。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蜜语”香薰坊作为她最后的谋生手段,目前还不想让家人知道。
在家人眼里,她才六岁,打理好“果之语”已是他们所能信任的极限,若是此时再冒出个香薰坊,不吓得将她揪回府邸哪里肯安心。特别是她的便宜爹,一心觉得女子该安分守己地蹲在后院绣花养草,而不是将绣好的花养出的草拿到市面上去卖。那简直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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