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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马路多看着点车。”
“?”
“听见没?”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
夏子澈有些莫名其妙,但既然是陈濯提的,他还是勉为其难地应了:
“红灯停绿灯行,交通规则记在心,我知道了陈老师。”
“嗯。骑车的时候也多看着点,别骑太快,多看两边,别撞到人,也别让自己受伤。”
“好。我很守交规的好吧?在你心里我难道是个横冲直撞的马路杀手吗?”
陈濯闻言,弯了弯唇,没说话。
算起来,时至今日,夏子澈才是那个最让他不安的人。
因为他知道父母亲意外那天的具体时间和原因,重来一次,无论怎样,他都能做好准备,去试着挽回。
但夏子澈不一样,当初他出事的时候,陈濯人不在北川,那时他们两个完全没有共同好友,所以,连夏子澈的死讯,都是他以一个类似八卦的途径,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夏子澈一个人住,陈濯联系不到他的父母,也不知道他有哪些朋友,他到最后都不知道夏子澈是为什么、在哪条路出的事,他只知道一句十分概括的车祸,还有他墓碑上冷冰冰的死亡日期。
这代表着,如果这一世的轨迹和上一世相同,那么他连挽回都不知该从何入手,除非他把夏子澈关在家里一整个暑假,不然每天都得心惊胆战疑神疑鬼马路上任何一个路口、任何一辆车。
陈濯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他记得,十八岁之后,他回过一次北川,具体哪年他忘记了,只记得那次远行和以往无数次一样,只有他一个人。
他去看了北川一中、去看了曾经的家,还去墓地看了爸爸妈妈。
那天他去的时候带了两束花,一束摆在了父母的墓前,另一束,他拿在手里,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在墓园里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结果还真被他找见了那个熟悉的人。
明媚的彩色少年被困进了黑白相片里,脸上的笑容和他记忆中傻得如出一辙。
那天陈濯去的时候,他墓前还摆着一束新鲜的花,送花的人大概才离开没多久,但陈濯望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人影。他没多想,放下了花,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只安静地陪夏子澈坐了一会儿。
后来,离开前,他偶然间看见夏子澈墓碑后面的边角处刻着两句话,想来那应该是墓志铭一类的东西,但字体却并不是机器雕刻成的工整模样。
那些字像是被人徒手刻上的,痕迹不深,加上风吹雨淋,到现在只能依稀辨认出一点。至于那两句话是否有特别的意义,陈濯并不知道。
其实,有关那天的一切,都在记忆中被模糊了轮廓,陈濯只清楚地记得,那是个跟记忆中一样热烈的夏天。
那天,他只和夏子澈说了一句话。
他说:
“夏子澈,其实,青蛙不会做倒挂金钩吧?”
……
陈濯闭了闭眼睛,把那些碎片般的回忆赶出脑海。
身边的夏子澈正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趴在窗边朝下望,明明不是第一次坐摩天轮了,可俯瞰城市时还像从来没见过似的那样新奇。
他拽拽陈濯的衣袖,很兴奋地给他介绍,哪个方向是学校、哪个方向是他们的家、哪里是他们摸虾的那片小河。
陈濯看着他那双好像有星星在闪的眼睛,没忍住轻轻弯起了唇。
也是那个时候,陈濯在心里确定了一件事。
他想,这一世,无论如何,就算要遇见很多麻烦,就算要付出很多精力和努力,就算用最极端最笨最麻烦的方法,他也一定要看好夏子澈,他要把他从他曾经历过的命运中拉出来,他要让他活下去。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他是夏子澈,是一个像太阳一般热烈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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