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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勤沉吟片刻,关上办公室的门,跟他商量具体细节。
张学勤透露了一个数字,十万,这是他的极限,多一分钱都没有。
即便如此,也比李湛预估的要多。
看来百货公司的采购确实吃香,攒了这么多钱,还有生活的余力,然后又听张学勤说:“我跟城建银行的老钱交情不错,可以募集七万元的商业贷款!”
李湛忙道:“既然你有这层关系,不能多贷点吗,只借七万有点可惜了。”
“现在江城的商贷五万封顶,七万已经是托关系给出的优惠了,还想要多少,再多老钱也不敢,加起来一共十七万,你手头有多少?”
李湛叹气摇头:“一万块钱都凑不出来,不提也罢。”
“卧槽,你这是空手套白狼。”
他出的主意,他自己一毛钱没有,妥妥的空手套白狼,张学勤忍不住苦笑起来了,生怕自己错付了,不过李湛也不是全凭一张嘴忽悠人,来的路上,他写了份计划书,把重组之后的江城造纸厂可以生产的产品列出一个明细表,附带市场营销文案,
张学勤已经看了,许多想法非常前,这份计划书打动了张学勤,帮助他拿到百货公司的股权倒在其次,股份制改革还处于试点阶段,只江城造纸厂一家,其余的国营单位都没有动静,百货大楼效益这么好,五年之内不可能轮到他们,那都是没影的事儿,纯粹是相信他的能力。
他们俩把口袋掏空才十七万,还有十三万的缺口。
借不到一切休提,李湛让张学勤跑一趟城建银行,跟老钱打个招呼,把手续准备好,他自己则是去了一趟龙腾市场。
他生意上的朋友不多,黄廿算一个。
这小子跟他年龄相差无几,眼光很犀利,小学毕业就不上了,辍学跟爹娘做生意,这几年爹妈撒手放权,让黄廿自己经营录像厅,江城最大的录像厅就是他的,肯定也攒了些钱,不找他找谁。
平时黄廿在录像厅门口的凉棚底下抽烟喝茶,今天没人,问了问当班的小喽啰,黄廿去哪了,小喽啰指指不远处的游戏厅。
原来在游戏厅里打街霸。
让一个十岁出头的毛孩子打的鼻青脸肿,叼着烟一边投币一边放狠话:“别跟我狂,就算我打不过你,也有人收拾你,我哥们儿是江城街霸王中王,赵财听说过吗,一盘没赢过,收拾你还不轻松,哎呦我去,说曹操曹操到……”
回头看见李湛,高兴的差点亲他一口,勾住他的肩膀,对那个赢了他十几盘的小孩说:“看见没有,这就是街霸王中王!
兄弟你来得正好,帮我打几把,这小孩太嚣张了,说我菜的抠脚,不配跟小红留一样的型,建议我剃光头,你把他打哭,今晚上我请你吃海鲜!”
跟一个熊孩子较真儿,他可真有出息,李湛现在满脑子都是融资,没心思打游戏,耐不住黄廿一再恳求才说:“打完你答应我一件事……”
….
“没问题,先赢几把替我出出气,其它的都好说!”
于是李湛坐下代打。
跟他对垒的是个一脸骄狂的毛孩子,撑死十岁,技术还不错,小红用的可以,但在他的春丽面前就有点不够看了,一小时赢了14把,最终以全胜的战绩把这小孩打爆了。
这小孩挺有志气,没哭,不过他打游戏的五块钱是从家里偷的,打完老娘正好找过来,一耳刮子扇到脸上,哭哭啼啼的跟着母亲回家了。
黄廿站在游戏厅门口哈哈大笑:“还跟我装B,是不是把你打哭了?”
李湛走出来,勾住他的肩膀拍了拍:“几天不见,你有点退化了啊,人家老娘打孩子,你在这高兴个什么劲?”
黄廿抖出一根烟笑道:“瞎乐呵嘛,整天在黑乎乎的录像厅里憋着,也是无聊,打打游戏权当消遣了,诶对了,刚才就想问你,谁给你开瓢了,怎么穿一身病号服跑出来了?是不是赵财找你麻烦?”
“我说是,你能帮忙吗?”
“刚才你说有事,该不会就是这件事吧,兄弟不是我说你,你跟那种混不吝的二杆子较什么劲,再说了,你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必呢,晚上我摆一桌……”
就知道他会和稀泥,某种程度上说,刀全胜也没有看错人,这家伙看着傻呵呵的,其实为人非常精明,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事情做不出来,李湛也不指望他两肋插刀,生意上支持一下就行,找个没人的角落,把自己的难处说了。
黄廿听了大吃一惊:“真没看出来啊,你有这么大的胃口,上百万的江城造纸厂都想吞了,不怕把自己的下巴撑脱臼了啊。”
李湛把计划书拿出来,上面有张学勤的签名,黄廿这么精明,前人没有趟过的河,不会下脚,看见百货大楼的采购经理出资了,才有可能出资。
“先吃饭行吗?”
黄廿一时半会的拿不定主意,指指市场里的路边摊,建议先吃饭,李湛和他一起坐下,点了两份干炒牛河,两瓶金威啤酒,一盘田螺加花生米。
黄廿吃饭挺讲究,饭馆里的一次性筷子,用纸巾擦一擦才用,然后把纸巾扔到李湛面前说:“最近龙腾市场也有人卖卷纸了,把你撵走,他们在这里赚了不少,你猜猜是谁?”
李湛毫不意外。
“赵财的二舅马向田,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他们想这么干,我手里的蛋糕不分给他们,他们就把我的蛋糕抢走,艹踏马的。”
黄廿叹道:“所以不管做什么买卖,都得提前找到给自己撑腰的人,卷纸是小买卖,没了就没了,不心疼,你这次做的可是大买卖,万一折在里面,光是还债就够你受的,你这条船,我不敢随便上。”
李湛用一次性筷子敲敲桌子:“不怕告诉你,还真有人给我撑腰,等到钱凑齐了,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谁这么大排场,难道是哪个局里的科长?”
李湛噘嘴摇头,表示科长一级的不够格,问他到底是谁,他又不说,黄廿皱起了眉头:“卖什么关子啊,这都不说,还是不是兄弟?”
“总之你不用担心资金的安全问题,拍着良心问问自己,这笔买卖值不值得投,值得,你就投,不值,咱们还是朋友,这瓶啤酒喝完给我个答复,我还等着跑下一家呢,没时间陪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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