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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妈妈见君璃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不少,因忙安慰她:“大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顺遂一生的,小姐不必担心!”
晴雪则忙笑着岔开话题:“这会子想起方才夫人与三小姐那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我都还想笑呢,说来小姐过去被她们明里暗里磨搓了十几年,到今日,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了!”
谈妈妈忙道:“什么‘她们她们’的,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岂不知隔墙有耳,当心为小姐招祸!”虽是说的斥责晴雪的话,但语气却一点也不严厉,且眼角眉梢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显然心里还是很赞同晴雪这番话的。
这边厢主仆三个正暗爽,正院里杨氏却被气得几欲狂。
方一走出流云轩的院门,杨氏已沉下脸来,看得众丫头婆子都是心惊胆寒,直恨不能变作隐形人,以免被杨氏瞧见了,一个不小心做了出气筒。本来众丫头婆子还寄希望于君琳能劝劝杨氏的,却见君琳一张脸也是阴得能滴出水来,比杨氏的脸色好看不到哪里去,于是众丫头婆子只能越的小心翼翼。
好在杨氏还记得要保持自己的贤名,没有在路上便飙,好歹还撑到回了正院后,才开始破口大骂及打砸起东西来。
随着“哐”的一声脆响,门口一对钧窑天蓝釉紫红斑的梅瓶先遭了殃,被砸得粉碎,瓷器砸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夹杂着杨氏的骂声,让门里门外伺候的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没脸没皮的小贱人,装疯卖痴的下流种子,不得好死的小狐媚子,呸,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拿着鸡毛当起令箭来,什么东西,白嚷嚷着要搬出去,却连动都不动一下,吓唬谁呢!有本事就真搬出去啊,当老娘真怕了你不成……”
“哐当”一声,一对釉里红地白花暗刻牡丹纹的玉壶春瓶又遭了殃,“这般阴险狡诈,刁滑泼皮,难怪会沦为下堂妇,换作我是男人,也不会要这样的女人……”
随即又有白玉裂纹耳瓶、紫檀木鎏金屏风、黄花梨灯架……等等各式各样名贵的器皿家具都遭了殃,骂君璃的话也是越的不堪入耳,“都嫁人好几年了,还好意思将自己至今仍是完璧的话说出口,这是很光彩的事吗?呸,继昌连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装什么贞洁烈女,总有一日,老娘要将你卖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让你千人骑万人睡……”
以致同样一肚子气的君琳都再听不下去,不耐烦的将众伺候之人都赶了出去,方对着杨氏没好气道:“娘您且歇一歇罢,您在这里再生气又有什么用?有本事,您对着小贱人骂呀,您在这里骂得再厉害她也听不到,骂了也是白骂,反倒将自己弄得声嘶力竭的,何苦来哉!”
杨氏正是气得半死之际,如何听得君琳这话?当即便拿指头一下一下戳着她的额头,骂道:“人家养只猫还会拿耗子呢,我养你有什么用,眼睁睁瞧见你娘让小贱人逼得差点儿下跪,都不知道护着些,只会让我受委屈,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生你的!”
君琳又是痛又是气,哭道:“是谁在去之前千叮万嘱让我不论小贱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必须受着的?又是谁说即便她打了咱们的左脸,也得即刻将右脸奉上的?明明我就是按照你的吩咐行事,如今倒骂起我来!你既有本事,怎么还非要拉着我一块儿去,怎么不自个儿一个人去?你说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生我,现在勒死我也不算晚,反正我既不如两位弟弟得你看重,也不如四妹妹得你疼爱,勒死了便不会再碍你的眼了!”
说着见杨氏被自己说得无言以对,不由越来了劲儿:“当初我便说你那个所谓‘妙计’不妥当,漏洞百出,让你务必三思而后行,你偏不听,自以为万无一失,结果如何,偷鸡不成反蚀米了罢?小贱人一个人已是这般难以对付,等我那位所谓的大哥再一回来,她如虎添翼,只有更难对付的,到时候这个家岂非越连咱们娘儿几个的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说得杨氏恼羞成怒起来,道:“我怎么知道那个小贱人出嫁都几年了,还会至今仍是完璧之身?这样的事我如何能料得到?我又不是神仙!况你多早晚提醒过我,说我的计策不妥当,让我三思而后行的?你当时不也拍着手说我的计策妙得不能再妙?这会子倒当起诸葛亮来,只可惜啊,是个事后的!”
娘儿两个正吵得热闹,外面忽然传来荣妈妈小心翼翼的声音:“夫人,姨夫人来了……”
荣妈妈话音未落,满面寒霜的大杨氏已一阵风般刮了进来,一进来便骂杨氏与君琳:“我还在门外便听见你们娘儿俩的声音,怎么,你们是在拼谁的声音大吗?”
看向杨氏,“你也是做当家主母十几年的人了,又有诰命在身,难道竟还不知道‘体统’二字究竟是怎么写的?满口上不得台面的下流话,你真是丢尽君家,也丢尽我们杨家的脸了,传了出去,君家和杨家还要脸面不要了?”
见骂得杨氏满脸通红,唯唯诺诺的不敢再说,因又骂君琳:“还有你,一向总说你温柔稳重,孝顺懂事,怎么如今也犯起浑来,竟跟你娘顶起嘴来?你娘便是再不好,那也是你娘,也是你能顶撞的?”
说着坐到靠窗的榻上,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们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大杨氏这个姐姐兼姨母在杨氏与君琳面前向来都是很有威信的,被她这么一说,母女两个都一脸羞愧的低下了头去。好半晌,杨氏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向大杨氏道:“我们娘儿俩也是一时气糊涂了,才会失了体统的,姐姐别生气,以后我们断不会如此了。倒是大哥那边,……不知道是怎么说的?”
提起这个,大杨氏越气不打一处来,一张原本堪称美艳的脸都扭曲得不能看了,又是猛地一拍桌子,道:“还能怎么说,他当年既能为了那个下贱女人忤逆母亲,如今自然也能为了那个下贱女人生的下流种子不顾咱们两个妹妹的死活!”
这会子再想起之前在杨家时杨大老爷那讽刺的语气和强硬的态度,大杨氏都还两肋生疼。
‘继昌是我的儿子,知子莫若父,他是什么禀性,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他是有些不学好,这些年也的确有些犯浑,但他依然是我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呢,大妹妹却让我亲自押了他去任人打杀,大妹妹也是做母亲的人,怎能这般心狠?还是大妹妹至今都不拿继昌当侄儿,所以才能丝毫不理会他身上也流着跟你一样的血,所以才能做出逼我这个亲生父亲亲自送他去任人打杀的事?’
‘……大妹妹终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了,却还把着娘家的事不放,这手也未免伸得太长了罢?要不要我这个做舅兄的去与侯爷说说,让侯爷再多下放点权利给妹妹,省得妹妹成日里这般闲啊?’
‘……大妹妹还是趁早回去侯府,管好自家的事罢,咱们杨家这个庙太小了,实在容不下您这尊大菩萨!’
一个个的都搬出侯爷来威压她,一个个都是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她当初真是疯了,才会答应杨氏,卷入今日这一连串的破事儿里来!
大杨氏的话,说得杨氏与君琳都是大惊失色,杨氏先就惊叫道:“姐姐的意思,大哥竟是不同意?那咱们可要怎么办?”
“咱们?”大杨氏冷笑,“什么‘咱们’,与我有什么相干?”她决定以后都不再管这些破事儿!
听大杨氏的意思,竟是打算撂开此事不管了,杨氏不由越面白如纸,急道:“姐姐,您不会不管我了罢?您可是我一奶同胞的亲姐姐,您可说什么也不能不管我……”拉了大杨氏的手可怜巴巴的哀求不绝,就跟小时候一样。
倒弄得大杨氏有些不好下台,尤其又是当着君琳这个后辈的面儿,多少也该给杨氏这个母亲留几分面子,因没好气道:“罢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杨氏闻言,方松了一口气,——如大杨氏所说,她的确已做了十几年的当家主母不假,但要论起心计智谋来,她还是要差大杨氏好大一截,尤其是在大事上,她更是依赖大杨氏,这也是当初她虽自认自己的计策妙得不能再妙,依然不忘拉了大杨氏来为自己压阵的原因,事实证明,她这个决定是再正确不过的!
因又巴巴的问大杨氏:“那依姐姐之见,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难道母亲的话,大哥也不听吗?”
大杨氏冷哼,“他这又不是第一次不听母亲的话了,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他真以为没有他亲自押着那个下流种子登门负荆请罪,此事便不能了了?要知道,这世上可还有‘畏罪自杀’这一说呢!”
“姐姐的意思是……”杨氏约莫有些明白了,声音不由有些颤。
大杨氏冷然道:“不错,那个下流种子是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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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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