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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夢西點頭,「謝謝你這樣說,我又好受很多了,之前我覺得自己會下十八層地獄。」
游敘也直視自己。
二十二歲的自己,到底在想什麼——他愛談夢西,想談夢西老老實實讓他愛。
周圍不斷響起蟲鳴,冷風一吹,他回過神來,在肚子裡對自己評價:「我好像根本沒變?」
多年難以啟齒,現在再提,有一種大人看小孩耍賴的既視感,丟臉可笑,卻也懵懂熱烈,惹得他苦笑。
他扯了扯嘴角,「不想活了、活不下去、活著沒意思,應該每個人年輕時候都說過這種話,我沒說過,在我爸媽眼裡,不說我多出色,至少懂事聽話,只有那一次。我開始想拿這話威脅他們,叫他們不要再阻攔我,結果……」
「只有我被你威脅了。」談夢西接話,笑了出來,「好逗!」
游敘聽見他傻兮兮地笑,有種磨牙的衝動,看見可愛的東西,忍不住咬牙切齒的那種,「這不正是我真正目的麼?」
談夢西不笑了,「其實,有跡可循,我最討厭別人耍我。」
游敘理解他的意思,隨後感到深深的、被命運看穿的無力:「也是。」
父母這麼大歲數不是白長的,不會上他的當。如果他對別人說,大部分人當他發神經。
只有談夢西會相信他真的活不下去了。
談夢西自願且一定受他威脅。
有一刻,游敘不想再說了,怕談夢西的怒火重燃,怕談夢西對他產生恐懼心理。
他對針鋒相對感到疲憊和厭倦,又對現狀感到絕望——他們像朋友,只是朋友,毫無顧忌地傾訴和懺悔,仿佛過了今天不要明天。
朋友不好嗎?不好。
但比當敵人好。
他嘆了口氣,「我……用無視來否定你的個人意願,這件事上,我確實自私了點。」
雲飄走了,月光照亮談夢西的臉,正好對著游敘。
他把眼睛睜得圓溜溜,有股稚氣未脫的感覺,邊笑邊學他說話:「自私了點?」
游敘認為他這副樣子挺欠咬,「你有罵直罵,不要陰陽怪氣。」
談夢西扭身往營地走,「你像個國王。」
好一句更嚴重的陰陽怪氣。
「我們兩個的地位完全不對等,永遠是你在走,我在追,你才是一個國王,一個大小姐,一個主人,我是你的奴隸,你的一條狗。」游敘跟上他的腳步,沒察覺到,自己用著委屈無力的口吻,「憑什麼,憑我慣著你?」
談夢西忽然「啊」一聲,無限感慨的樣子,「那時候,我們怎麼熬過來的……」
游敘沒反應過來,「什麼?」
「我們都很傷心,窮得要死,前途一片黑暗。」
不管生活還是感情,都烏煙瘴氣。
游敘覺得這個問題很蠢,答案清晰明了:「那時候我覺得,沒什麼比我們在一起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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