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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许杏哥辞去,许樱哥见姚氏的肌肤略有些gan燥,想着正是换季的时节,便安排她在窗前的软榻上躺下,调了自制的蜂蜜面膜与她做。此时霞光灿烂,银河乍现,晚风习习,正是一日里最美好悠闲的时候,姚氏躺在榻上看着许樱哥忙来忙去,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柔qíng来,便示意许樱哥在身边躺下,吩咐绿翡:&1dquo;也给二娘子敷上,我们娘俩说说悄悄话。”
许樱哥感受得到她的疼惜之意,却不肯失了分寸,只笑嘻嘻地挨着她坐了,打绿翡:&1dquo;我昨日才做过。”
姚氏也不勉qiang她,只与她说些体贴话。娘俩正互相体贴着,许衡就进来了,突然间看到榻上躺着个白面女人,不由唬了一跳:&1dquo;这又是做什么!”
许樱哥当着他的面不敢造次,赶紧起身立在一旁行礼,唇角却是控制不住地往上翘。姚氏面上也有些过不去,慢吞吞地坐起来,嗔道:&1dquo;又不是没见过。”
许衡微微尴尬,咳嗽一声,道:&1dquo;外面还有事,我去了。”
这位养父,从来奉行的都是不到夜晚或是没事儿绝不回后宅,这时候来寻姚氏必然是有事。许樱哥忙拦住他:&1dquo;忙了一整日,父亲也累了,不如歇歇罢。女儿这就要回去了。”说着给许衡上了茶水,行礼告辞退了出去。走到帘下,隐隐听得许衡道:&1dquo;年纪一大把,还学着小姑娘弄这些东西&he11ip;&he11ip;”
姚氏道:&1dquo;女为悦己者容&he11ip;&he11ip;”
许樱哥不由微笑起来,只觉得这一天的晚风格外轻柔,晚霞格外璀璨,星星也特别明亮。行到院门外,因算着时辰差不多了,便打紫霭道:&1dquo;你去外头问问,今日往香积寺送东西的人回来没有,若是回来了,详细问问那边的qíng形如何,大爷有没有受到委屈,还需要些什么。”
紫霭领命而去,许樱哥也不回房,慢悠悠地去了二房所居的院落。进门就见梨哥百无聊赖地坐在廊下托着腮呆,不由笑道:&1dquo;在想什么?”
梨哥匆忙给她让座,稚气的脸上由衷露出甜蜜的笑容:&1dquo;二姐姐怎么有空过来?快过来坐。”
许樱哥挨着她坐了,含笑道:&1dquo;过来看看你是怎么准备的,可需要我帮忙。”梨哥本就年幼,平日很少出门,孙氏更是极少露面,要参加将军府这样热闹的场面却是需要准备得周全些。她只恐这母女爱面子太过小心谨慎怕给人添麻烦,就算是有难处也不肯开口。
&1dquo;多谢二姐姐,没什么。”梨哥抿唇一笑,小脸上浮起一层红晕:&1dquo;只是娘说给我做衣裳,却不知道该做什么款式的好。耿妈妈说要用霞样纱做千褶裙,我娘说那个太过奢侈1ang费,不适合我的年龄和家境,用红huang两色的罗做条六幅的间色裙也就行了。耿妈妈却说最近的富贵人家女眷就流行那个,我即便不能越过旁人但也不能被人比下去,三哥也赞同耿妈妈的话。现下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二姐姐若是有什么好主意和我娘说说,省得她cao心。”
她虽没细说,但许樱哥知道必是起了争执闹了不愉快。霞样纱乃是这两年里最流行,公认最好的衣料,流光灿灿如天边的彩霞,最是名贵美丽,作为小姑娘第一次在公开场合露面穿着的衣裳其实也不为过,孙氏是太小心谨慎了些。若是许徽还活着,又或是许抒已经出仕自己有了不错的收入,二房不必依靠长房生活,想来孙氏也不会舍不得给唯一的女儿用。自己那里有匹霞样纱,却是再没有机会做了穿,与其留着放陈了还不如成全梨哥,让她做桩好亲。许樱哥心里打定了主意却不说出来,只笑道:&1dquo;二婶娘呢?”
梨哥朝左边屋里努努嘴,小声道:&1dquo;在问三哥的学业呢,没有小半个时辰说不完的。”吐吐舌头,俏皮地道:&1dquo;三哥又挨骂了,我都替他难过。”
第2o章晚霞(二)
许家男丁的学业许樱哥是不敢轻易多嘴的,再则许抒也是十七八岁的人了,当着堂妹的面挨骂总是有些害羞,此时不宜久留。许樱哥便又略陪梨哥说了几句闲话便告辞离去。才进安雅居,紫霭就迎出来,满脸的气恼之色:&1dquo;二娘子,那泼皮太可恶了!竟把您送去的jī汤给砸了!”
许樱哥不由大奇:&1dquo;我送的汤又如何会落到他手里?”
紫霭气愤得很:&1dquo;送东西去的是苏嬷嬷的儿子苏大祥,他亲自将汤和药送到大爷面前的。大爷揭开瓦罐看过后,就笑着让人把伤药分别送去给那太岁和赵四爷,再请赵四爷过来。因是荤腥,恐打扰了佛门清净地,大爷便同四爷一起去的后山。可赵四爷才端起碗呢,那太岁就来了,先说是闻到了jī汤香,然后指责大爷不厚道,竟然忘了他也是伤者,也需要进补的。
大爷也就请他坐下喝汤,他倒好,半点不客气的抢先喝了半碗,称赞说很鲜香,问是谁做的。大爷不想惹事就说是家里厨娘做的,他便缠着大爷非得买这熬jī汤的厨娘,说要孝敬康王爷并王妃。大爷没法子只好说是您做的,他虽不再多话却接着就把赵四爷面前那碗汤给打泼了,弄得赵四爷一身的jī汤,赵四爷还没说话呢,他便借着由头把一罐子汤都给砸了,谁都没喝成。大爷气得够呛,他却说,有什么稀罕的,不过是一锅汤而已,大爷若是舍不得,他改日赔大爷十锅汤。”
许樱哥哑口无言。泼汤是假,泄她和赵璀才是真。这可真是倒霉,莫名其妙就招惹上这种人,果然是出奇的难缠。到底是她得罪了这人呢,还是赵璀曾得罪过这人?想不通啊想不通。
青玉见她沉默不语,便朝兀自喋喋不休抱怨个不停的紫霭使了个眼色,拉她出去:&1dquo;好了,你不过才十六七岁,怎地就同七老八十的老妈子一样的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紫霭这才惊觉自己失言,忙笑道:&1dquo;二娘子您莫烦恼,这种人自有天收他!现下不过是时候未到而已。”说完赶紧跟着青玉要溜出去。
许樱哥回过神来,笑道:&1dquo;跑什么跑?去把我那匹霞样纱翻出来。”
紫霭一下子兴奋起来:&1dquo;您终于想通啦?早就想试试手脚了,让婢子做罢,一准儿做得好。”也怪不得她兴奋,这霞样纱十分不易得,并不是大华所产,而是与大华对立、至今不肯承认大华的前大荣朝节度使,如今割据一方,自封晋王的huang密膝下那位据说文治武功不世出,风流多才的世子huang克敌为他母妃的生辰而特意研制出来的。
用最好最上等的net蚕丝,由正当壮年,经验最丰富,手最稳的织工细细织就,再用秘制的染料经过七七四十九道工序jīng染而成,做成的衣裙光华璀璨,犹如天边的流霞一般的美不可言。这样的东西本不该轻易流出来,但不知何故,晋王妃寿辰过后半年不到的光景就流到了上京,成为上京贵妇骄女们竞相追捧的稀罕之物。如今虽不似从前那般千金难求,但也还是贵重之物。紫霭是个手巧且迷醉于女红的,早就想着拿那霞样纱试一试,怎奈一直都没有机会,如今倒好,许樱哥总算想通了。
青玉要稳重心细些,猜着大抵与早前三娘子说的那话有关系。想起这霞样纱的来历和许樱哥这半年来的遭遇,她由不得暗自叹息了一声,再看许樱哥,却不见许樱哥有半分愁绪,而是在笑吟吟地挑逗紫霭:&1dquo;真的就那么想做?”
紫霭什么都没察觉到,欢欢喜喜地道:&1dquo;当然,二娘子就许了婢子吧。”
许樱哥慢吞吞地道:&1dquo;这衣料不比旁的,若是剪坏了你怎么办?拿什么来赔?”
紫霭一下子给唬住了,睁大一双不大的丹凤眼盯着许樱哥看,讪讪然找不到话可说。想说拿自己的月钱来赔,再想想自己都是人家的,哪里够赔?可若是不给她做,那手又实在是痒痒。
许樱哥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方道:&1dquo;你若实在想做,我是不拦你,但要看看旁人可给你做。”
紫霭的眼珠子转了转:&1dquo;二娘子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衣裙并不是给您做的&he11ip;&he11ip;”说到这里突然明白过来,脸上光彩尽褪,笑容尽收,只黯然看着许樱哥不再说话。这么好的衣料,明明与许樱哥最衬,偏生要便宜了旁人。
许樱哥近来实在厌烦旁人用这种眼神看她,便只当作没看到,坦然笑道:&1dquo;这衣料我此生大概都穿不成了,与其放陈了还不如成全人。”
说话间,青玉已然默默从柜子最深处将那匹流光溢彩的霞样纱翻了出来。霞样纱分七色,橙红赤绿青蓝紫,色色不同,却又相通,似许樱哥面前这匹橙色的,便是由浅到深渐渐过渡,艳丽却又十分协调。活力四she,许樱哥每每一看到这匹纱就会想起这个已经很久不曾使用过的词。
不得不说,崔成的目光是极好的,这色彩十分适合她,怎奈她终究是没有机会穿。许樱哥纤长白皙的手指在纱上轻轻抚过,终是用力一按,把包袱皮重重地裹上打了个结。
次日清晨,紫霭抱着包袱跟在许樱哥身后进了姚氏的院子。许家人俱都是早起惯了的,除了小孩子外,男人们都已经出门做事的出门做事,读书的读书,傅氏则已然同huang氏一道在姚氏跟前请安并秉呈家事了。婆媳三人见许樱哥笑嘻嘻地走进来,忙招呼她过去:&1dquo;大清早就笑嘻嘻的,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呢?”
许樱哥笑着行了礼:&1dquo;看到娘和二位嫂嫂气色好,几个侄儿侄女讨喜,心里也跟着瞎乐和呗。”一边说,一边和旁边几个还没进学的孩子碰额头拉手的,引得几个孩子齐声大喊,整个房间里一时充满了孩子们的尖叫声和笑闹声。
姚氏痛苦地捂住耳朵:&1dquo;她一来这耳朵就别想清静。”
傅氏忙制止孩子们:&1dquo;别闹,吵着祖母了。”
姚氏却又拦住她:&1dquo;别管他们,小孩子么,也就自在这几年,且随他们去,又不是什么坏规矩的事qíng。”
傅氏微微一笑便让在一旁。huang氏不是长媳,无需端着架子,何况她本身也要稍活泼些,便轻轻捏捏许樱哥的小翘下巴,笑道:&1dquo;我们娴卉平日一个人在屋里我就嫌她太过安静了,有二妹妹在才见她活泼些。”
又说道了几句,傅氏和huang氏都看出许樱哥有话要同姚氏说,便不顾孩子们的闹嚷将孩子们领了下去。
许樱哥方将梨哥要做衣裙的事说了一遍,道:&1dquo;我没机会穿用了,有心想给三妹妹,却又担心二婶娘不要。放着怪可惜的,jiao由母亲处置,给用得着的人罢。”
姚氏看到这匹纱也有些怅然,这纱本是去年net天崔成特意为许樱哥寻的,光明正大地通过她送到了许樱哥手里。当时崔家已经入局,许扶本着不耐烦多占他家银钱上便宜的想法,还了一份极厚的礼,说只当是买的,便是后来退婚退定礼时,这匹纱也不曾一并退回。怅然归怅然,想想也不过是因果循环,这纱果然是当自家花钱买的,也用得。姚氏很快收了心思,道:&1dquo;既是你的东西,便由你送去罢。你三妹妹的十三周岁生辰也快到了,我也要给她准备礼的。你二婶娘再讲究,也不至于不许我们给你三妹妹过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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