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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心中所系（第2页）

沈翎玉勾唇轻笑道：“翎玉在渊北有缘见过戚负雪一面，这人瞧着身子太过羸弱，怕是多走两步都会去了半条命。翎玉常年与太后她老人家在皇寺祈福，重华宫也算是有佛光庇佑，定能护戚负雪无恙，说不定身子还会好起来呢。”

昭宁帝忍俊不禁，他对戚负雪的颜色略有耳闻，只当她头一次遇上个喜欢的人，道：“你这丫头，惯是会糊弄人的。”

“翎玉可不敢糊弄皇上。”沈翎玉说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周如兴这时端着茶走进来，放在沈翎玉手旁，低声提醒道：“殿下小心烫。”

沈翎玉应下：“多谢周公公了。”

周如兴递完了茶便退出朝乾堂，太监小林子递上一个暖手炉，问：“干爹怎么这就出来了？”

周如兴轻哼一声，“那位殿下说想念家人，咱家进去那就不叫伺候，叫碍眼。你可机灵着点吧。”

朝乾堂内。

“待渊北王进京，朕会下旨封赏。”这话便是应了沈翎玉的意。

沈翎玉抿了口茶，笑着道：“翎玉陪皇上下棋。”

沈翎玉眼里噙着笑，那模样像只得逞的小狐狸，昭宁帝看得心里不是滋味，有些后悔太早替沈翎玉寻了教书先生，也不知道这些年都教了些什么，让沈翎玉看着越来越温顺，胆子却跟着越来越大。

沈翎玉两个月不在盛京，朝上生了不少事，绣衣营收集到的那些消息她还没来得及细看。跟着昭宁帝下了几盘棋的功夫，沈翎玉倒是听了个大致。

朝堂上如今明分两党，大皇子楚元一党，及三皇子楚祁一党。大皇子楚元为皇后嫡出，母家是内阁辅奚长虔，乃是天下文臣之，楚元品性贤良，又背倚翰林院，故此备受朝中文臣拥护。三皇子楚祁，贵妃徐氏所出，徐家祖上有过振国将军之名，楚祁于汝南戍关三载，因此在军中威望颇高，故朝中武将多数站在楚祁一方。

沈翎玉手中握着的绣衣营则是藏在暗中的第三党。沈翎玉文从奚阁老，武从先汝南王，绣衣营只忠于昭宁帝，是真真正正握着大琰命脉之所在。绣衣营中需要近身护卫沈翎玉的一队人被编入禁军，便是沈翎玉前往渊北时所带的人马，其余人则藏在京中一处荒废的皇家猎场，私下为昭宁帝查探消息，解决一些明面上过不了的事。

三皇子眼看便要弱冠，两党纷争接连不断，奚阁老一向不喜党争，是以翰林院最多在朝上与武将拌拌嘴，徐家却蠢蠢欲动，屡试昭宁帝立储之心。如今外有南桑虎视眈眈，南桑质子贺泽风的归期也悬而未决，大琰此时容不得他们争，沈翎玉要做的就是，谁想在这个时候搅乱大琰，谁就得和她的刀刃碰一碰。

徐家这两个月搞了不少小动作……

昭宁帝落下一子，看出沈翎玉心不在焉，道：“世人只知绣衣营，却不知道这柄刀握在你手中，你行事要小心，旁的都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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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重华殿中灯火通明，罗汉榻上的小几上摆着几幅打开的檀香木画卷，有些散乱。

一旁，沈翎玉抱着金丝软枕伏在小几上，因着在自己宫中会随意些，是以她只穿了一件绯色中衣，外头披着件同色的薄绡纱，腰间草草用一根细带系上，不同于她在外的温婉娴淑，多了几分潇洒自在。

夜早就深了，沈翎玉却睡不着，白日同昭宁帝谈了一遭戚负雪，心中便一直乱着。

沈翎玉微低下头，指尖于画卷上的身影抚过，眸中一闪而过的晦暗被她藏进了更深处。

“殿下，月娘子到了。”

绛河在殿外道，那声音不高也不低，恰好不会惊扰殿中人。

“让她进来。”沈翎玉扬声道，她将画卷敛起放在一旁，然后稍稍直起身子，把金丝软枕放在身后倚在围栏上。

一头还带着水汽的墨未束，随着沈翎玉的动作在薄肩侧垂下，落在了绣着凤凰翎羽的腰间。

这厢绛河走进来，身后跟着一位衣着精致的女子，她背着长琴，身姿娇柔。女子绕过屏风行至沈翎玉跟前，杨柳细腰那么微微一弯，便行了个极规矩的礼。

“月娘见过殿下。”女子声音宛如夜莺，闻之令人心情舒畅。

“起身吧。”沈翎玉浅笑，对绛河道：“叫人将月娘子常用的梨心琴案端来。”

绛河得令，立刻唤了两名宫女，给月娘置了琴案方凳，随后便自行退下。

“多谢殿下。”月娘坐下，视线若有所思的落在画卷上。

沈翎玉只当没看见，吩咐道：“月娘弹一曲来听听。”

“是。”月娘垂下眼帘，玉白的手指拨动琴弦，悠扬琴音自她指尖流泄而出。其乐清冽如月辉，却无分毫哀怨之色，细听之下还有一丝婉转柔和，心绪烦闷之人听了最能安抚心神。

半刻后，沈翎玉随着音调轻扣的指尖微顿，睫羽簌簌，眸中生出不悦。

月娘适时停下，嗓音轻柔，像只乖巧的黄鹂：“殿下唤奴家来，分明不是为了听琴。”

“你倒是心思细腻，无微不至。”沈翎玉看向月娘，眼中依旧是笑意：“那依月娘所见，我唤你来是为何事？”

月娘一手拢起广袖，指向小几：“想来，殿下是在为这画中人而烦忧了。”

沈翎玉抬手将画卷递过去，“月娘可知，此为何人？”

月娘连忙起身，双手接过，她小心翼翼地铺展开，待看清画中人后，心中猛然一惊，指尖都不由抖了一下。

沈翎玉道：“看来月娘是知晓此人了。”

月娘柔声道：“渊北王戚家戚负雪，在文人中素有渊清公子的雅号，月娘曾有幸与其有过一面之缘。”

沈翎玉唇边微扬道：“如此，便有劳月娘子与本宫说说这位渊清公子了。”